「我今天做了一台很难的手术,如果你在,会不会夸奖我。」
「程瀚奇,你到底在哪?」
……
程瀚奇眼泪滚落,打湿了屏幕。
顾晓帆在跟他分享日常,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敢多分享一点生活给顾晓帆,他当时只怕自己选择走最後一步的时候,会舍不得动手,舍不得顾晓帆。现在想来多麽傻!
不仅如此,顾晓帆信息里在对他提要求,在表达对他的需求。
「他说了什麽?」田慰看着对面的人,好奇问。
程瀚奇把手机推给田慰,自己拿着桌上的纸巾捂住了眼睛,但唇角一会上扬,一会又撇下来,不断抖动。
田慰翻看着手机屏幕,从蹙起双眉看到满脸微笑。
他把手机息屏放在程瀚奇面前,抬眼看看窗外接近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在程瀚奇膝头。
田慰背着光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的反光面,折射了阳光,投在程瀚奇脸上。
「你看到了,他对你的感觉是什麽,这可不是你强求的。所以你是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了不是麽?远离伤害你的人,接近你想要靠近的人。」
田慰站起身,朝程瀚奇伸出右手。程瀚奇也站起身,红着眼眶和鼻头,握住了田慰的手。
「七号病房21号床程瀚奇,」田慰笑着说:「你已经康复了,心理上丶生理上可以出院了!从此,没有人可以束缚你,你有充分的自由去奔向你的天地丶你的心上人!」
第75章抓虫子的人
顾晓帆在喀麦隆的工作其实很忙,因为除了他自己的外科业务工作之外,作为分队的队长,他还要处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帮助其他科室和人员协调相关工作。
如今又有了程瀚奇的事,他原本的空闲时间也大都让担心程瀚奇占据了。
这些日子他唯一没有烦恼的时候就是和迦娜的小儿子史蒂芬在一起的时候。史蒂芬如今已经上小学了,只要妈妈当班,他放学就会来等妈妈下班。
这个时候,顾晓帆如果得空就会和他一起玩。迦娜加班的时候也会拜托不忙的顾晓帆帮忙照应一下她儿子。
一大一小两个人,延续了几年前的缘分,成了忘年交。他们在一起研究当天的太阳几点落下丶当天午饭的中非差异丶当季的植物中国哪些城市也适合生长丶泥里钻出的虫子巢穴何在……
只有在和这孩子相处的时候,顾晓帆能忘了所有压在心里的事。
除此之外,他依然在坚持每天给程瀚奇发信息。像是完成作业,更像是每天服下的安慰剂。尽管对方从来没有回覆。
转眼,国内已是深秋,喀麦隆迎来了旱季,靳凯彦突然来了电话。
顾晓帆手术错过了这通电话。他换好衣服,迫不及待回拨过去。
「凯彦,怎麽样?」顾晓帆心里迫切,但问出口的语气却充满了心虚,他攥紧了拳头,站在医院外遍植的印度榕树下,心跳加速。
「晓帆。我得到瀚奇的消息了。」靳凯彦的声音平缓。
顾晓帆问:「哦。他……他怎麽样?」
「他现在人在H省的监理公司任职,应该是和原来的公司有合作关系,他过去盯项目,我见了见他们以前的老总,是瀚奇自己要求外派的。」靳凯彦平缓地叙述事实:「但我试图联系过他,他原来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公司里登记的也是这个号码,排除掉换了号码,那就只能是……拉黑了我。你打过电话吗?」
顾晓帆心中抽痛,这期间他不是没有鼓起勇气拨打过那个电话:「我也打不通。」
所以自己和靳凯彦一起被拉黑了是吗?所以程瀚奇还好好活着,那他之前的遗嘱什麽的,很可能是更早前的决定。如今,他已经改变了想法,连工作都换了。
「这样……那丶那挺好,至少他人没事。」顾晓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刻意地在最後笑了笑:「麻烦你了。谢谢!」
「晓帆,你应该看清楚他是什麽人了。所以你应该向前看了……」
「我明白。谢谢你凯彦。」顾晓帆心里的石头压了好几个月石头终於落地了,但落地的同时把他砸疼了。
「我和瀚奇认识二十多年,但不完全了解他。人本来就有很多面,我只了解作为朋友的那一面,有些即便是枕边人,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看得透。所以,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晓帆。不要为了验证一个人的好坏,搞得自己遍体鳞伤。」靳凯彦语气里带了些惋惜,但更多的是劝慰。
「你……看懂我那条朋友圈了。是吗?」顾晓帆本以为那条朋友圈没人会在意。
「晓帆,我希望你好。」
「我丶我明白,凯彦,我很清楚这是怎麽回事。谢谢你帮我做的事。等我回国,当面致谢。顺利的话,明年夏天我就回去,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