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敛瞧他,轻蔑地笑起来,手一按温濯的肩,一道巨大的劲力直接将他压跪到地面。
“我从未想蒙蔽过任何人,”她冲身后的修士抬了抬头,道,“不信你问他们,知不知道那些蝶粉是我动的手脚。”
温濯望向那些修士,却瞧见他们脸上怯懦如鼠的表情,一个个不敢直面温濯的目光,仿佛被看见了,就要因为心思不正而被剥去外皮。
“宗主是岐州的守护神,”人堆里传出一个声音,“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妖族都是败类。”
“蝶粉不过是催了他们的本性!”
“我是他们亲手捧出来的神,”池敛宽慰似的拍了拍温濯的肩,叹道,“神的意思,当然什么都是对的。”
温濯近乎悚然地转回目光,寒声道:
“畜生。”
池敛挑了挑眉,说:“随你怎么说,温宗师,我原看你禀赋高,这才拔擢你,宗门的天材地宝总也往天枢阁去送。”
“没成想,你会为了一只狐狸沦落至此,”她遗憾道,“也罢,人的情劫难渡,我带你回去冷静冷静,你就想通了吧?”
温濯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按住池敛的手,咬牙道:“我不能走,他还在等我。”
池敛轻蔑道:“由不得你。”
说罢,她提着温濯的衣领就要带他走,温濯本就损耗了太多灵力,眼下难敌其手,拼了命地挣扎也是无果。
“等等!”
最后,温濯大喝了一声,池敛才堪堪停手。
“如何?”她问。
温濯用力地呼吸着,拍开池敛的手,迎着地上的血迹,“噗通”一声,跪进了尘埃里。
“就几个时辰,让我留在这里,池敛。”
他眼下什么尊严都不想要了,他只要沉疏,若是他还一息尚存,待到禁制打开的时候,自己还能救他一命。
只要能保住沉疏,他做什么都愿意。
哪怕是折去了傲骨。
“行啊,”池敛见状,快慰道,“你向我称臣,我就答应你。”
称臣。
那就是甘心当池敛的刀。
温濯拒绝过很多次,他虽私情重重,却也不想做伤天害理,杀人抢掠之事。
他不想当别人的刀。
池敛凝视着他。
温濯从没觉得目光能变得如此锋利,他跪在污浊腥臭的血里,双膝都浸透了温热又黏稠的红。
这一刻快要永远停住了。
可是沉疏还在等他。
他的爱人还在禁制那头等他。
最后,温濯像是怕了,他终于阖上双目,叠着手压在地面,额头也跟着双膝一起,卑微地向池敛叩拜了下去。
“我答应你,宗主,求你让我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