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拢的人群里再次不见许汐言的人影。其实结果没有任何悬念,第一名后面天经地义的跟着那个名字:许汐言。
王裳得了第二,人群中苏妤华的表情有些不忿。
其实闻染想过,不要去看许汐言的名字。要是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她恐怕从此在心里念念不忘。
她不肯告诉许汐言自己的名字,也是同理。她只肯把这当作夏末的一场奇遇,只怕今日这场比赛一过,她再见许汐言,便是很多年后的电视屏幕里、世界级钢琴比赛现场了。
就很不真实。
闻染这场比赛算是挥得不错,排在第九。柏惠珍拍拍她的肩:“好样的。”
闻染笑笑。
回到家,柏惠珍把冰箱里的糟鹅掌端出来,先给女儿开了个小灶,又张罗一大家人过来吃饭。
饭后吃水果,正是吃西瓜的时节。这么一大家人,再有耐心的主妇也不可能把西瓜切成小块小块,于是很豪迈的切成一牙牙,按老传统拿个搪瓷脸盆,西瓜籽和瓜皮一道扔在里面。
第三轮才轮到闻染,她坐在搪瓷盆前分开双腿,微微勾着腰,豌豆射手一样把西瓜籽射进盆里去。
柏女士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走什么神呢?”
“我哪有?”
柏女士笑道:“我还不知道你。”
正在这时,门铃响。老式门铃,哑哑的。
柏惠珍一拍巴掌:“是不是文远来啦?我叫他来吃西瓜,再拿点糟鹅掌回去。”
进门来的果然是文远。
文远住她们家对门,从小跟闻染青梅竹马的长大,长闻染一岁,现在读大一。两人小时候打过架,哭过鼻子,抢过棒棒糖,等到大了,反而有些拘谨了,大人们看向他们的笑容,就有些意味深长。
文远坐到搪瓷盆边来,柏惠珍递他一牙西瓜。
他咬了一口,又问闻染:“比完了?”
闻染把啃完的西瓜皮丢进搪瓷盆,“嗯”一声。
她不过就是“嗯”一声而已,这堆大人笑什么笑啊。
其实她知道大人们是什么意思,青梅竹马么,好像是很适合展出一段情缘来,将来结了婚,两家人门对门的知根知底。
闻染从小没喜欢过什么人。有时候她也思考过,她喜欢文远么?或许喜欢就是这样,平淡的,熟稔的,没太多波澜的,像生活的某种顺水推舟。
可今天的一场比赛,把她的这个想法彻底推翻。
因为她对着某个十多岁的少女,惊鸿一瞥。
很久以后闻染回想起那一刻,她从没有喜欢过男生,也从没有喜欢过女生,她只是喜欢上了许汐言。
那时以为此生都没机会再见的许汐言。
家里就一个淋浴间,排队洗澡是个大麻烦。
闻染回房去给暑假作业收了个尾,才终于排到她洗澡。礼服不能常洗,在阳台挂起来风吹一吹,下次比赛还能用。
她接了盆水,准备把今天比赛穿过的丝袜洗了。
沾了洗衣粉揉着揉着,就走了神。
想起今天更衣室储物柜挡住的半边雪白脊背,和那一双纤长的腿,还有大腿内侧一颗浅棕色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