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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他们是15号下午返程回京的。

由于有工作急需处理,简心宁提前坐飞机走了,车里只有温明惟和顾旌两个人。

顾旌安静开车,温明惟更安静,一路上几乎没说过话,后座只有他翻动书页时纸张摩挲的轻微声响。

他翻的是简青铮的遗物之一,一个日记本。

勉强算日记,其实里面没有不能见人的私密内容。

简青铮喜欢记录日常,而且记的都是跟温明惟有关的日常。

例如,“今天陪明惟去了某地,当地小吃他很喜欢,买两份说是送我,其实都被他一个人吃光了”,还有,“今天约好十点见面,明惟因为我迟到一分钟生气了,特别严格,也特别可爱”,后面画了一个笑脸,补充一句:“我知道错了”。

……

这些日记温明惟已经读过很多遍,几乎倒背如流,但还是觉得常看常新,每年都有不同的感受。

最大的不同是,前几年读起来心碎难抑,现在却忍不住琢磨,简青铮眼里的他怎么那么可爱又幼稚?那个人真的是他吗?跟他印象里的自己完全不同。

他是早熟的,工于心计,野心蓬勃而沉默无趣,不达目的不罢休。总之跟可爱和幼稚不沾边。

温明惟琢磨这个问题,不单是为琢磨简青铮当年到底喜不喜欢他,主要是有点看不清自己。

他这种“看不清自己”的状态,其实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一个活人不能没脾气,脾气是本性的反映。

比如谈照就特别喜欢脾气,稍微碰到点不顺心的就要摆冷脸,再严重点会进行言语警告,每个表情,每句台词,都在向外泄露他的喜好,他的心思,乃至他的底线。

脾气越大的人越好猜,城府不够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温明惟正相反,没脾气,不动怒,不仅外人摸不透他的本性,他自己也越来越摸不着本性究竟在哪里,除了痛苦的时候,很难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以前他跟人讨论过这个“存在”的问题。

对方是上回送他画的宗理会理事长,一个杂学家,带一幅《摩耶之幕》登门,还没给温明惟看就断言他一定会喜欢。

温明惟的确很喜欢——这是后话了。

当时,温明惟提到痛苦能让“存在”感更强烈,理事长没理解,他便举了一个简单粗暴的例子,说人平时不会注意自己的手或脚存在,因为习以为常,没有感觉。但如果有一天,突然把你的手或者脚砍断,你就能在痛苦里强烈地意识到,它不存在了。

不存在是存在的一种反映。

温明惟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理事长却后背冒冷汗,虽然他是搞宗教的,但他不是精神病,每次跟温明惟这个深度精神病患者交流,都压力很大。

好在理事长相关经验丰富,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认为温明惟问题的根源在于没有在意的东西。

你喜欢一朵花,这朵花被人摘走,你会遗憾。

你喜欢一个人,这个人被人抢走,你会嫉妒。

遗憾和嫉妒令你明白自己的欲望,感到自我的存在。

那么如果你不在意那朵花,不在意那个人,没有遗憾,不会嫉妒,内心永远古井无波,自然就触摸不到自我,只能制造痛苦,通过自我制造的痛苦获取一些生理层面的存在感。

——所以温明惟总是吃药,理事长大约能猜到他在吃什么。

当时聊得太深,一时没收住,理事长脱口而出问了句:“既然什么都不在意,你还为了什么而活着?”

温明惟停顿了下,没回答。

理事长知道自己太冒犯了,之后很久没敢再登门,下次再来,就是送《摩耶之幕》的那一回。

对方提到的活着,或者死,是温明惟平时不会刻意去想的问题。

但今天不同以往,有人刚过完忌日,有人过生日,生和死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小时车程,他从这边到那边,奔波的意义似乎只是为把一段记忆里的死气传递到一个活人身上,让对方也染上往事的霉味,成为他寻求自我存在感的痛苦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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