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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沒接,一拂袖子,轉身就走了。
心腹略掂量了下,眼下還是不敢拂了齊曕的意思,默默接了這刻意送來羞辱人的玉如意,鐵青著臉色緊跟著離開了。
皇帝一行人一走,姜嬈就催著姜琸回梅苑養傷。
姜琸卻沒動,看著齊曕道:「侯爺,在下有幾句話想和侯爺說。」
姜嬈詫異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瞪,含著責備睨他。
姜琸視若無睹,只看著齊曕,等他回答。
齊曕默然,古井無波的眸子辨不出喜怒,半晌才點了一下頭:「說吧。」
「……」姜琸卻是沉默。
齊曕看向姜嬈:「公主先回竹苑吧。」
「……」姜嬈只得走了。
姜嬈一走,姜琸就問:「侯爺對公主可是真心?」
齊曕挑了下眉,略一偏頭,有些好笑地看著面前的人:「宋公子是以什麼立場來問本侯這句話的。」
*
齊曕回竹苑的時候,小公主人還在院子裡,在等他。
日頭已從天邊沉下去大半,霞光沿著天際線鋪開,暈染出大片的紅暉。這時節,這樣熱烈的顏色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溫暖,寒風侵肌,臨冬的蕭瑟一刻也不肯鬆懈。
齊曕的步子稍微加快了一點,語氣則不緊不慢:「公主在等臣麼。」
他的腳步聲很輕,掩蓋在風聲中,姜嬈起初未察覺。聽見他說話,她才反應過來,轉過身,人已經快到跟前了。
眼睛一亮,姜嬈仍是往前迎了幾步,到了齊曕面前,她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小手放進他掌心:「侯爺,你和宋小公子剛剛在說什麼呀?」
瞥了眼穿得單薄的小人兒,齊曕沉聲道:「先進屋。」
姜嬈依言,乖巧地進了屋子。
齊曕進屋後,徑直去了裡間。
他轉過屏風,將自己的外袍脫下,隨手扔在了一邊——同皇帝和孟辭舟一起待了半日,他只覺得衣裳都熏髒了。
穿著件單薄的里襯,齊曕站在盥盆邊上洗手。
他身形挺拔高挑,洗手的模樣十分專註,從側面看過去,真真像個溫潤弘雅的貴公子。
姜嬈看了會兒,猛地回過神,連忙轉身,去柜子里取了件乾淨的外袍。
拿了外袍回來,齊曕剛好洗凈了手,在用帕子擦手上的水漬。
等他擦完,姜嬈將袍子遞過去:「現在很冷的,侯爺小心著涼。」
齊曕不咸不淡地睃了她一眼,沒接她遞過來的外袍,只拖長著腔調,說道:「臣可沒有公主這般嬌氣。」
姜嬈嗔他一眼,乾脆自己幫他穿上。
齊曕的個子很高,她要高抬著手才能將外袍送上去,偏偏他又半分不肯動,她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穿起。
睨著身前的小人兒,齊曕默了默,到底抬臂,讓她穿衣。
姜嬈於是牽著袍袖往齊曕長長的胳膊上套過去,一邊穿袖子,她一邊小小聲地問:「侯爺剛剛到底和宋公子在說什麼呀?」
齊曕垂目,望著只到他胸口的小公主,輕「嘖」了聲。
——她是在擔心他聽了什麼不好的話而不高興,還是在擔心他一個不高興將那惹他的人給殺了?
他想起,適才從前廳轉身離開時,那少年叫住他最後說的話。
「侯爺是晉人,公主卻身為上殷皇室,侯爺以為,您能將人強留在身邊多久。」
「公主總有一天是要回去上殷的,到時候,侯爺又打算如何。」
他的嬈嬈總有一天會回去上殷,這他知道。
但是……
姜嬈給他穿好了兩邊的袖子,站在他身前,仔細給他理著領口。
他伸手,將身前的人忽地壓進懷裡,兩副身體緊緊相貼,忽快忽慢的心跳聲是誰的,已經分不清。
將來的事,可以將來再考慮,但是——
眼下,她留在他身邊,是他強留麼?
「侯爺……」姜嬈不知男人心裡百轉的念頭,扭了扭身子,「衣裳還沒穿好呢……」
「嗯。臣知道。」齊曕隨口應著,思緒像是飄在別處,不知在想什麼。
姜嬈雖看不透他的心思,卻敏銳地察覺到男人的不同尋常,她安靜下來,任由他禁錮她在懷,乖乖倚在他胸口。
半晌,齊曕似是終於想定了什麼。
他低下頭,深深望進小公主眼底:「臣放公主離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