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尧这一路的幻想终于破灭,隐隐约约间他又想起自己被人从罐子里揪出来时的场景。
他被带到了陛下面前,面前的人坐在高高的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异瞳的眸子在漫天的火光下看起来带着几分嗜血的颜色。
他望着自己,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千尧,你的胡闹结束了。”
想到这儿,千尧再也站不住,整个人仿佛一滩水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即使地上铺满了厚重的地毯,但还是出了轻微的响动,这响声像是惊动了正在御案前和自己对弈的人,手执黑子的皇帝这才抬起头,目光扫过了他。
“都齐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手中的黑子被他扔在棋盘上。
棋子“咕噜噜”滚了几圈,这才落下。
千尧整个人已经彻底软了,连跪姿都保持不住,整个人就这么狼狈地趴在地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日在暗狱时看到的画面,长长的甬道,密密麻麻的铁窗,没有四肢的“肉团”……
那日的“肉团”已经血肉模糊到看不清脸,但此时此刻那张脸却在自己的面前浮现。
那是陆砚洲,是小穗子,是他的脸。
那会是他们的脸。
想到这儿千尧突然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片水迹,他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这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
太害怕了。
这是更甚于那日在暗狱时的恐惧。
因为这次被惩罚的不止只有他自己,还有陆砚洲和小穗子。
他们都是为了帮自己。
想到这儿,千尧立刻逼着自己强忍恐惧,努力鼓起勇气想要跪过去,但腿脚根本没有力气,因此只能爬过去。
“陛……”千尧一开口才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哑到说不出话。
因此只能抬头起,满眼求饶地望着他。
面前的人并不急,只是垂眸望着他,等着他继续。
恐惧如有实质地积压在千尧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里,堵着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喘不过气,因此千尧抬只能抬手掐住喉咙,拼命顺着气。
许久才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话,“都是奴才……是奴才逼着他们……帮奴才的……所有的罪奴才一个人担着……都是奴才的错……求您罚奴才……一个人好不好?”
“阿尧……”陆砚洲闻言立刻想要说什么,但刚一开口身旁便有人上前一步卸了他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
千尧见状浑身重重颤了一下,连忙惊慌地继续说道:“真的是奴才,他们只是……为了帮奴才,求陛下责罚奴才一个人,求您了。”
说完便重重磕起了头,可是在巨大恐惧包裹下,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因此只磕了一个就没力气了。
千尧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很快就打湿了面前的地面。
就在这时,一根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
千尧整个人都是软的,就这么被面前的人轻飘飘地抬起了头。
千尧看着面前人的眼睛,想要看出他有没有信自己的话?可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千尧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掐着自己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他下颌的皮肤,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太监,逼得了朕的御前侍卫替你办事,是吗?”
千尧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全是破绽,但大脑此时已经木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自己的话。
“是,是奴才逼他们的,都是奴才逼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