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他氣鼓鼓的樣子,道,「因為他妨害了他人利益,其餘諸侯不滿,又有小人挑撥故而難逃一死。」
「就不能不死嗎?」
「形勢不由人,是皇帝殺他,也是形勢殺他,權力分散他處,諸侯咄咄逼人,不殺晁錯,無以平息局勢,景帝為難,不得不如此。」
弘昀眨眼看著他,胤禛道:「漢朝有諸侯王,不似我朝,權力皆歸於皇上,不過我朝也有弊端。」
「什麼弊端?」
胤禛本不欲多說,但看到孩子津津有味的求問神態,他便多說了一句,「我朝有八王議政的舊例,你皇瑪法也不得不受皇親宗室的牽制,八旗各有旗主,旗下之人必須要聽從大旗主的。」
弘昀不懂,這裡長樂並沒有告訴他太多,他還不太懂,「旗主不也是臣子嗎,也要聽皇瑪法的啊。」
「早前,議政大臣由八旗旗主組成,有時做的決定連皇帝也更改不了,到順治帝,也就是你瑪法的阿瑪,才形成了上三旗,下五旗的說法,皇上掌管上三旗為自己的親信,下五旗中的旗人,唯有獲得皇帝的寵幸,才能抬旗。」
弘昀瞭然,將八旗分了貴賤,其勢力逐漸分裂,下五旗的人為了獲得尊位,必然要竭盡忠誠,如此也有利於權力歸於一處。
「即便到如今,旗主也可以要求旗人做許多事。」
「旗人對旗主是不是同諸侯底下的臣民對諸侯王一樣呢?」
胤禛看他一眼,眯眸,「旗主沒有封地。」
弘昀玩兒手,也就是說有點像沒有封地的諸侯,換句話說,現在制度猶且帶著王朝早期的形態,而不是中原已經成熟的官僚制度。
「那他們會造反嗎?」
胤禛捂著他的嘴,嚴肅道:「胡說什麼!」
弘昀愣了一下,露出一點懼怕,胤禛沉聲道:「不會,你皇瑪法一代明君,武功蓋世,豈會讓臣子作亂至此!那些人雖是旗主,但也是你皇瑪法的奴才!」
「那是我們的奴才嗎,會聽我們的嗎?我們是上三旗吧?」
胤禛啟唇,「我們是下五旗,你阿瑪我是鑲白旗,領有滿洲佐領五個和漢軍佐領五個,另有一些包衣佐領和內管領。」
弘昀點頭,嘗試理解。
胤禛不欲多說,旗主之於皇帝,當然有弊端,可是對於旗主,以及他自己,當然有利,他也在從中獲利。
他可以索要旗人的錢財,可以讓他們為自己辦事,即便這些旗人是臣子,但見了他得行禮,得受他的管轄。
老大、老八他們亦是,反而是太子……太子唯有依仗朝臣親眷,可索額圖倒了。
弘昀見他不說話,小小打了個呵欠,合上了眼睛。
胤禛半晌沒聽到孩子說話,側頭,只見他已經憨然睡去。
他忍不住側身,盯著身邊這個孩子,卷翹的睫毛烏黑濃密,白皙的臉蛋與他額娘如出一轍,想到用膳時的鬧劇,不由勾唇,颳了刮他的鼻子,臭小子,就會哭。
想到這些日子的相處,孩子的機靈聰慧在一點點顯露出來,難得的是,將自己安頓的好好的,日日早起,帶著阿媛鍛鍊身子,堅持不懈,未有一日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