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悟道?心與楊柳劍的加持之下,易渡橋的心裡清淨一片。她的眼裡只剩下了荀洛一個人,無論?逃到大陣的哪個地方,易渡橋都能準確無比地將他找出來?。
「……她這是要強行?突破。」
崔漱冰喃喃,「是凶是吉,尚且難說。」
以身祭劍分為兩種。
一種是當年徐青翰做過的,從身到魂連帶他金丹期的修為一併?都給了楊柳劍。而易渡橋與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遙,自然不需要做得那麼絕。
楊柳劍與持劍人一樣冷,劍氣滾過易渡橋的經脈,冰得她愈發清醒。
薄霜從易渡橋站立的位置凝結至周遭的每寸土壤之上,枯榮峰莫名白了頭?。緊接著,從薄霜中刺出道?凌厲的冰刺,直挑進樹蔭下狀似平平無奇的陰影里。
荀洛的慘叫聲微弱,一片人形的鬼影逃竄而出,轉瞬又被劍氣截下。
論?煞氣,殺生陣在楊柳劍前算是小巫見大巫。
方才還行?動自如?的荀洛被冰刺釘在了枯草之中,鬼氣像鮮血一般從他的傷口裡流了出來?。他恢復了祁飛白的面容,唇瓣翕動著一張一合,大概是想說些什麼。
易渡橋兀自出神。
她曾經借過李輕舟的身體?,親眼見證過大乘修士如?何將鬼修抹殺在天地之間,輕飄飄的,仿若溪水沖爛了攔路的泥人。
當時她覺得憤怒,覺得不平。
如?今只覺得她雖然尚未飛升,但?此方風物盡在掌握之中。只要她想,她易渡橋的名字就能刻在東楚的廟堂上;只要她想,「推翻仙門」就不是春秋大夢——
但?為什麼要推翻仙門?
易渡橋想不通,有了這樣強大的力量,仙門與否和她有什麼相干?
試探似的,她的指尖微屈,虛虛地在荀洛的喉口上點去。
荀洛雙眼暴突,喉嚨里發出「喀喀」的聲音:「你……你瘋了嗎……這可是、祁飛白的……身體?……」
凡人而已。
易渡橋的眉目平靜,動作?未變。
「醒醒!」
在她身後幾尺之外,清朗的男聲變了調。天貺甫一靠近便會被劍風推開,不容他靠近半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無端覺得不對勁。
易渡橋整個人都被楊柳劍的光芒罩住了,那身墨綠的衣裳顏色濃重得近乎發黑,看了讓人覺得心慌意亂。
碰不到易渡橋,他扯著嗓子喊:「主人,易辜月,醒醒啊!」
蟬吵久了也會覺得煩躁,就當天貺第十來?回喊出來?同樣的話音時,易渡橋動了。
她朝崔漱冰的方向偏了偏視線,下一瞬,青綠的護體?劍氣從崔漱冰的玉佩中飛了出來?,洞穿了天貺的胸膛。
清淨了。
不知?怎的,易渡橋卻欣喜不起來?。
易渡橋還記得她的道?心。
無牽無掛,無欲無求,心自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