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其他游客一起徒步往主城走,这段路并不很长,没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一个类似大牌坊的碑石,这便是陶尔米纳主要商业区的入口。
纲吉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手拿着手机,正仔细对照着导航上显示的旅店位置,我也凑过去看,只看得到我们所在的蓝点与地图上表示的红色气球仍有段距离:“接下来该怎么走?”
他看了眼被人群淹没的商业区,又看看手机:“应该……是这边吧。”
“诶?应该?”我疑惑地跟上去,“纲吉君之前来过陶尔米纳……没错吧?”
男生支支吾吾地应了句,继续埋头看手机:“住的地方不一样啦……不过地图上显示这家店和主广场很近,应该很容易找到。”
……真的吗?
十分钟之后,我们两人站在陶尔米纳主教堂前的喷泉广场上,周围的人或是坐在喷泉边休息,或是抱着相机拍照留念,只有我们对着地图束手无策。
“……所以,这里都是商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旅店的样子吧?”
沢田纲吉皱着眉,坚持不懈地举着手机重新定位,但是那上面代表我们位置的蓝点已经确实和代表旅店位置的红气球重合在了一起。
“应该就是这里才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他急得抓耳挠腮,我原本还有点不高兴,可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就笑出声来:“好啦好啦,要不问问看吧,也许有人知道呢?”
不过附近都是游客,想必也不清楚这家店的位置,纲吉犹豫地看了我许久,最终叹出口气,抓着头发挫败道:“我去附近再找找看,津名ちゃん就呆在这里不要走开。”
“真啰嗦,我当然知道的!快去快去!”
我使劲摆摆手表示没有问题,纲吉这才又朝广场边的台阶上走去。我将手肘撑在行李箱顶上,无聊地托着腮打量周围。
天色渐渐地变暗,一个小时前还异常绚烂的阳光开始往西边山头隐没,教堂的山墙、广场的石板地面,一点点被夕照晕染,喷泉的水珠中也折射出旖旎霞光。
“好慢啊……”
我抱怨似地吐出口气,谁知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完,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一个声音用蹩脚的日语说道:“你好~”
……难道是对我说的?
我茫然地抬起头,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白人青年,正好奇地打量着我:“日本人?”
这句是夹杂着意大利口音的英语?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那个人更加来劲了,手舞足蹈地想要和我说话,其中三句话分别使用了日语、英语、意大利语三种语言。
我满头雾水地望着他,连连摇头。
他大概也看出来我不明白,蹭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指指自己,又指指我,一字一顿地道:“我,日语,可以。”
是想说他会说日语?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哈哈笑了两声,他继续道:“一个人?”
我摇摇头,回了句:“和朋友一起。”
他好像没听懂,却仍旧再接再厉地想要和我说话。我完全无法理解他想说什么,只能陪着笑看着他,半晌,他终于停下来,有些苦恼地想了几秒,突然眼睛一瞪,紧接着就见他夸张地跳起来,指着我手边大喊了一句。
我下意识摸了下脚边的行李箱,谁知手下一空,原本就在我身侧的箱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那个青年看起来比我还焦急,不停指着广场一侧喊,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有人抢走了我的行李箱,往那边跑了!
我二话没说就拨开人群跑出去,跑之前正打算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纲吉,却不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是那个白人青年的。
又发生了什么?
我急忙回头,没想到,一片白色便猝不及防地映入了眼帘。
白衣银发的青年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正提着我要去追回的箱子。他慢悠悠地收回自己那条长腿,脸上带着灿烂到吓人的笑容:“哎呀抱歉,我好像踩到什么了。”
和我聊天的白人青年怒不可遏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吐出一连串意大利语,我就算不懂也知道肯定是骂人的话。而他身边不知何时还多了个同伴,两人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震惊与震惊重叠,但我还是大概明白了什么,急忙跑过去:“白兰?!”
银发青年笑嘻嘻地偏头看过来,眼底的紫色刺青仿佛一张恶作剧的笑脸:“小津还真是不小心呢~这样都能被人得手~”
我自觉理亏,扁扁嘴没有说话,只好看了他两眼,又看向那两个青年。
人群已渐渐聚集起来,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白兰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也不说话。那两人飞快地将他打量一番,又看了看周围,猛一转头,飞也似地冲下了广场的阶梯。
我条件反射地打算去追,却被白兰喊住了:“你的箱子哦小津~”
“诶?”我连忙转身,接过他递来的箱子,再回头时那两人都已不见了踪影。我不甘心地撇撇嘴,面向白兰,“多谢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歪歪头,露出一副特别无辜的表情:“暑假里当然是来度假的~小津呢?”
我刚要开口,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来西西里之前透的那句告诫,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也是度假啦……”
“嘛~”白兰若有所思地应着,眼里浮起少许的意味深长。我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正想着要不要转移话题,就听一个声音喊道:“津名ちゃ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