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典籍中所說的滅世魔頭,本身也是天地生靈,在道主存世的情?況下,滅世自?然無從?談起了。
那時山海斷流,她不得不順勢將天地分為五域,成就千古未有的大變革,整個修仙界都惶惶不安,但他們三人?心裡?卻很穩,只覺路就在眼前,往前走總能走到。
誰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道心劫里?陷得那麼深。
高台上,戚長羽已說完了魔門的來歷過?往,得出「魔門滅亡是天命」的結論,終於開始介紹這一場比試的規則。
「碧峽共分八段,其中最險的一段叫做天魔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險關,鵬鸞龍鳳亦不得過?。這八段中只留有一條生路,須從?弱水苦海中淌過?去。」戚長羽說,「在仙魔對立時,這條路由碧峽魔修嚴加把守,機關重重,外人?絕無可能闖入。」
如今,碧峽已成無人?之地,也再不會有人?把守生路了,但弱水苦海的艱險不會隨人?世變遷而?減弱。
「應賽者的任務,就是從?這條艱險的生路中登上碧峽,找到碧峽最高峰上的寶盒,打敗那個看守寶盒的人?,奪下寶盒的人?就將是這一屆閬風之會的頭名。」
申少?揚聽?見他身側傳來富泱和祝靈犀壓抑的驚疑聲,他轉過?頭去看他們,臉上的迷惑太明顯,富泱低聲解釋,「碧峽是曲仙君證道的地方,號稱天下第?一險關,根本不是築基修士能通過?的。」
別說他們三個築基修士了,金丹修士硬闖天魔峽,都只有屍骨無存的份。
申少?揚半信半疑,他從?莽蒼山脈出來,只覺天下再險的地方也不過?就是莽蒼山脈那樣了,碧峽再怎麼險,也總能找到生路吧?
「智勇都無用。」祝靈犀語氣清凌凌,斷言,「手段再多,實力不足,都是徒勞。」
「那總不能是讓咱們去送死吧?」申少?揚說。
「——當然不是讓應賽者去送命。」
戚長羽站在高台上,仿佛能聽?見三個小修士的對話一般,神采煥發地說,「雖說弱水苦海是碧峽最平緩的一段,可尋常金丹修士也要折戟,因此閬風之會要贈三位應賽者一件利器。」
申少?揚聽?到這裡?,耳朵都豎起來了,可誰想?到戚長羽微妙一笑,「至於這一件利器的廬山真?面目,就要靠三位應賽者去探究了,我這裡?只有一個仙君親口傳授的提示——」
「將頭臨白刃,猶如斬春風。」
玄乎其玄的提示,與隴頭梅林里?的「第?三次餘霞散綺」異曲同?工,作用約等於沒有,也不知究竟是誰想?出來的。
申少?揚感到指間的靈識戒一陣一陣地發燙,沒到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卻像是爐火慢燉,灼灼地滾涌。
「前輩?」他茫然地發問,卻沒來得及得到應答。
「——寶盒中裝有一份碧峽五月霜!」戚長羽高聲說道,聲音響徹閬風苑千百山巒,與光風同?遠,「這是真?正奪天地精華的至寶,能穩固神魂,令散魂殘魄重融靈體,就算是死去多時的屍體,若還保留了一絲殘魂,也能重聚魂魄,召來魂體。」
「曲仙君親自?將它拿出,賜予得到寶盒的勝者,作為對閬風使的獎賞。」
「誰能奪得頭名,誰就能得到五月霜。」
申少?揚還沒搞清楚這個「五月霜」究竟是什麼東西,又是由誰來看守,就聽?見指間的靈識戒里?忽而?傳來前輩沉冽的嗓音,是他從?未聽?過?的沉冷堅執、無可回絕,「去把五月霜拿到手。」
那一瞬間,靈識戒滾燙如火。
「啊?」申少?揚一愣,沒回過?神。
以他的經?驗,像他這樣明明聽?清了卻還痴頭傻腦地愣怔重複,前輩是從?來不會說第?二遍的。
可這一次,前輩聲音寒峭,每個字都堅逾金鐵,字字鏗鏘,「拿到五月霜,我有用。」
第35章碧峽水(一)
孤身一人在冥淵沉寂千年是什麼樣的滋味?
終年幽寂,不見天日,明明懷有經天緯地的力量,卻甘心在世人不知的角落畫地為?牢,不會有改變,也沒有盡頭。
如?果他不曾嘗過紅塵滋味,也許在冥淵的日子還不會這麼難熬;如?果他心中沒有一點?觀念,也許孤身一人的幽寂不至於如?此痛苦;如果他不曾找尋過自我,也許墮落為?魔的經歷不失為?是一種?生命的延續……
可他不是。
他有過鮮活真實的軀體,有過愛恨掙扎,有到生命盡頭也想要相擁的人。
要做多?少掙扎,才能對近在咫尺的希望視而不見?
近到?好像只要他能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她的手。
可那不是他。
他身處冥淵之下,徒勞地用一副殘破的神魂,拼湊一具無?形無?質的無?定?軀體,就算是竭盡全力的嘶喊,也註定?傳不到?她的耳邊。
「去把五月霜拿到?手。」他聲音森冷沉定?,像是金鐵鐫刻頑石,字字句句都銘刻著不甘心,訴說他荒草野火般的妄念。
如?果他能得到?五月霜,如?果他能凝實神魂,他就能憑藉靈識戒,向人世遞送一縷幽魂,不再是藉助申少揚的視角旁觀,而是真正在天光之下,靜靜地望見她的模樣。
只要他不曾和?她交談,只要她不知?道他的存在,只要他不向她透露他的名姓,靜靜地待在她的身邊,也算是彼此兩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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