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安在赵诚走后撑了半个月,就病倒了,但是她完全没事,直接让惠安把院子管起来。
惠安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这次也知道轻重,日日陪着来安,说话也变得和声细语了。
杜从宜反而每日和来宝出城,她做的事情别人很难解,她也不解释,发给北方的信也迟迟没有回音,她也不等待,赵诚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连着将近一个月,她每日早出晚归,汴京城的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她还在城外试验,最原始的。
改良过很多次,每次的试验都需要花很多时间。
按照最佳配比,若是引爆,引起伤亡,其实需要的体量非常大。
她只是在初级试验阶段,来宝这次听到声音,吓得面无人色。因为这次杜从宜用三十公斤做实验。直接把实验计量加大了三倍。
杜从宜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而且她绘制的攻城机械,结合起来的设备,没有赵恒之前的班底,造不出来。他们寻不到最顶尖的工匠。
所以她只能初步将配比好,然后一同给赵诚送去。
城外飘雪的时候,杜从宜心里还在想,北方人不惧严寒,河水上冻,骑兵如履平地,更挡不住。
来宝看了眼时辰:“咱们该回去了,要不然惠安会骂人的。”
杜从宜:“让麻二尽快收拾好,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平整,小心别人问起。尽快送到北面去。”
麻二离得老远,一路狂奔过来,杜从宜这个女主人,真不是一般人。一个人出行上路,做的都是离经叛道的事情,麻二一直觉得赵诚都不同寻常,但他夫人毫不逊色。
杜从宜见他浑身是土,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皱眉说:“我之前和你们嘱咐过了不要靠近,那个不是闹着玩儿的,会死人的。”
麻二刚才离得近,声音还又些抖,结巴说:“我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杜从宜:“连着这么久,我只能配比出来,但是怎么改进,怎么用,其实我不知道,需要你们大人操心。”
麻二立刻说:“大娘子放心,这趟我跟着去,务必把东西送到大人手里。”
杜从宜:“好。你早些回去吧。”
她回家有些晚,一进院子,惠安就急匆匆冲她来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正院已经催了几次了,赶快去!姑爷不在家,你也不能随心所欲,小心老夫人罚你闭门思过……”
杜从宜面无表情听着惠安唠叨,也不说话,换了件衣服,带着惠安就去了正院。
走到路上,见府里的女婢们到处祭扫,她才想起明天是冬至。
今晚小辈都在老夫人院子里用饭。
只是她来的晚,就等着她了。
老夫人问:“这是刚回来?你们院子里说你今日去城外通天观求平安符去了,这个月,你日日出门,快把汴京城的庙都走遍了,何苦这样,若甫是个稳妥性格,你不能这么煎熬着过日子。”
杜从宜没办法,由想的太充分,这会儿都不好应声,幸亏爆破试验的差不多了。
其实威力没有多大,除非用吨级别,要不然只是威慑。
她脑子里乱糟糟想着,嘴里应付说:“明日就不出门了,冬至天冷,还有家里也要忙着准备过年的事情了。我母亲前些日说是不放心,想来看看我。”
老夫人听着立刻说:“那再好不过了,你们姐妹几个都是伶俐人,多过来坐坐。”
一屋子女眷们坐在一起,壁炉的火烧的旺,屋子里暖洋洋的。
陈氏就坐在她身侧说:“你看你,都瘦了。”
赵昭月说:“五嫂平日里常常半夜都在书房里看书,十分勤奋。”
邹氏:“我让你认真练字,你就知道推脱。”
赵昭月吐吐舌头,不肯再说了。
杜从宜问:“二伯娘呢?”
邹氏答:“海哥儿又些不舒坦,她忙着照看去了。”
家里少了一个吴氏,仿佛一下就空了。
明明平日她也不说话,要么就不要,可就是不知怎的就觉得人少了。
老夫人叹息:“玉娘不在了,要是平日里,冬至她最爱喝羊汤。”
老夫人话中都是伤怀。
吴氏的死,让她实在又些难接受,她一辈子与人为善,可偏偏出了吴氏的事,就好像是她逼死了吴氏一般。
可那日,她其实和吴氏聊得极好,吴氏和她聊起自己的娘亲,聊起初入端王府,觉得这里哪里都好,因为自卑,因为怕被人看不起,因为喜欢赵恒,因为贪心,因为很多很多,她做错了很多……
老夫人宽慰她,你年纪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往长远看,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孩子,我盼着你一辈子顺顺当当的。
吴氏答应的好好的,哭了一场,笑了一场。
结果回去当晚就自尽了。
陈氏听的一顿,扭头赶紧说:“祖母不要伤怀,她可能是,自己心里苦吧。”
老夫人叹了声气,再闭口不提了。
吃了晚饭一家人一起聊了会儿才散了。
第二日就是冬至,府里忙成一团,连杜从宜院子里,来安都不躺着了,起来虎虎生风,指挥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四处洒扫。
早晨刚接了宫中赐的礼,所有人才回各自院子里,结果午时刚过,云雀一路狂奔进来,进了院子就喊:“大娘子!出事了!正院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