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沉默了下来。
沈一川看着许愿。
他很想说,这个时候,许愿开口,应以国为重。
皇帝此言,明显就是在试探。
可他不能开口。
万一不是试探呢?万一皇上真的把选择的权利交给许愿呢?
一方面是国,一方面是家。
许愿可以自私。
沈翊杰听出了北钰的为难,立刻道:“皇上,此事怎可混为一谈?许家被冤枉,是事实,太子谋反,亦是事实,太后娘娘的话不错,今日的情景,和二十多年前几乎一样,皇上莫非要与先皇一样,继续错下去吗?”
“朕在问许愿。”
北钰看着许愿,再一次问:“许愿,朕不是试探,你只能选择一个,北氏可以还许家一个公道,但不能失了天下的民心,太子虽错,可并未真的造反,朕也不能随意的处置他。”
听见北钰的话,许愿笑了,“民女自寒州而来,年纪虽小,却也见过战争残酷,太子的确不曾谋反,可他所图谋之事,每一样都是为了造反,皇上而今能高枕无忧,那是自认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若是皇上不知道此事呢?他日太子的反军兵临城下,皇上还有犹豫的机会吗?”
“可他是朕的嫡子,作为一个父亲,朕怎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北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他知道,许家的公道,要给,可他不想给。
他也清楚,太子在密谋着造反,可他也不愿处罚太子。
那是他的儿子。
没有一个父亲,能狠下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难不成,只有皇室宗族中才有父爱吗?民女先前以为皇上是不知道那些事,可如今看来,皇上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许愿看着北钰,眼里全是失望。
这个帝王,让她太寒心了。
“从到京城开始,我就一直在搜集证据,只待国考面圣,陈述许家的冤案,皇上可知晓,明明有更为稳妥的办法,民女为何会冒着杀头的风险,自曝身份吗?”
“那是因为,太子的谋反计划,已经推行了大半了,等宋家的兵权到手,再解决谢晓成,他便可轻而易举的坐上皇位。可皇上知道以后做的是什么?包庇。一句父爱,便否认了我为揭开这一切所做的所有努力。”
许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直言道:“既是如此,那就请皇上还许家一个公道吧。”
这国,不值得她守护。
这皇帝,也不值得她去敬重。
没见到北钰之前,许愿无数次的猜想过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帝王。
可她从未想到,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
不仅如此。
就因为不喜欢她将此事闹的满城风雨,便要将许家的案子按下。
许愿都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安排这一切,许家何时才能得来一个公道。
北钰眸光微沉,半响,他开口道:“许家的案子,朕会命御史大夫彻查,参与过这个案子的凶手,不论官职大小,都会定罪,至于先皇,人死不能复生,他做过的错事,朕代他道歉。那些因许家一事受牵连的文官武将,被贬的,朕也会一一召回京城。”
“那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