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抱在怀里,像接过一枚传国玉玺:“我一定会看的。”
非常郑重其事,给足了秋予面子。
电梯门又开了。
众人将目光投过去,是那位穿着水绿色旗袍的接待。
她径直走向6右景,递上毛巾和吹风机,小声耳语,然后离开。
6右景拿着吹风,去角落插电,然后朝秋予招了招手:“快过来。”
多亲昵,真要命,像两人真的熟识般。
众人神色各异,秋予没动,6右景恍然般,又过来了,塞了个东西进她手里:“头要吹,还湿着,你自己去好不好?”
秋予再次搜索记忆。
基于暗示,似乎真让她找到一个影子,但是太淡了,水墨一样并不清晰,连场景也没有。只是那枚喉结和脖子起伏的线条。
不认识。如果只认识他的喉结,那大概只是他的百分之一,认识一个人的百分之一也能算作认识吗?
秋予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盯着6右景的一举一动,手倒是没防备,一松开就被6右景塞了东西进去,低头一看是一颗海蓝色的硬糖,漂亮的纯粹的蓝,像是要撞到礁石上碎掉。
那双沉郁而深邃的眼睛,目光如流水般从她身上划过,秋予的身体立刻泛起一阵战栗。
“怎么了?”他似未察觉。
程玺道:“6小仙还是一如既往地绅士,主席你淋雨来的吧,你俩头都湿着。”
秋予确实没体会到轻浮,绅士——倒也未必。
秋予睁着一双浅水眸子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杂质,只是倒映着他的身影。
多干净——他在心里叹息。
6右景的声音像掠过水面的飞鸟,翅膀擦着水面刮过,解释道:“这是姜糖,姜茶还在准备,你吃一颗这个会好受些。”
秋予放进口袋,眉眼弯弯,笑得假,又挑不出错:“谢谢。”
恒星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去吧,免得头痛。”
她去角落吹头,6右景果然没跟过来,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像是知道怎么才会让她没那么紧绷。
这边还在玩闹,开了新的牌局,程玺和6右景两人正交谈,见秋予转过身来,只一动,6右景的眼睛立刻追了上去。
“你再疯些人要躲着你走了。”
“这么明显吗?”
“这里有几个傻子?”程玺戏谑。
“她没认出我。”
“6小仙,凡人忘不了你,可人家也是天上仙,强求什么。”
“呵。”6右景轻笑,不中听,又实在有理。
“人看你了。”
6右景缓缓抬头,角落里,秋予朝他招了招手,和他刚才的动作一样。
没犹豫,他走了过去,留着程玺在那憋笑。
什么生日礼物都没这出精彩——6小仙神经起来太没救。
6右景低头站在她身后,他能看见她的长末端毛躁翘起的地方,但中段却乖顺地别在她的耳后。耳朵往下,是一段洁白纤长的脖子,在夏日雨夜的暗色里隐隐冷。
离得近了,能嗅到她身上的气味。
不夜侯的茶香,融合她本身的热度又有不同。
带着潮湿水汽的栀子花。
“我好了,你用吧。”秋予把线理了理,吹风递给他。
6右景接过,在椅子上坐下,见她要走,开口:“冷不冷?”
“热风,不冷。”却闷咳了声。
这人挺有意思,从一开始,6右景就向她散一种似诱惑似纠缠的气味,引着她去探寻。但她功力不够,猜不透。
“我催一下厨房。”他放下吹风,拿手机拨电话,和对面又说了两句。
秋予兴致上来,坐在他对面:“你对我——这算殷勤么?”死死看着他的脸,想看出哪怕一点裂痕。
“或许。讨厌吗?”电话挂断,6右景轻笑,仍旧淡淡的,那张神仙面真是完美极了,对着秋予显见的不信任,甚至有种近乎慈悲的悯然。漂亮的眼睛,像他脖子上挂的那块牌牌,黑不溜秋的,沉如静水。
“有点。”她诚恳。有点烦人。
“我马上就要转到附中,在附中表彰栏上看到过你的照片,知道你是新一届学生会主席,名字叫做秋予,我又恰好,认识银河恒星。”
“这样啊,欢迎。”秋予敷衍,起身把毛巾放下,果断远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