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啊……”周翠芬笑呵呵地点点头,知道追风的脾气,她不敢太靠近,冲着吕律点头:“大兄弟,打哪儿来啊?”
“到农场看了下!”吕律微笑着说。
周翠芬小心地靠前,稀罕地伸手捏了捏吕律闺女胖嘟嘟的小脸蛋:“越长越可爱了。”
小正阳却是盯着人手里提着的袋子:“袋子里装的罐头是不?”
“啊……刚在区上商店里买的。”
“这罐头好不好吃啊?酸的甜的?”
“肯定甜的,酸的买了干啥啊?”
见周翠芬没请他吃罐头的意思,小正阳愣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哎呀……口干了!婶子,买了两个是不?”
“都是给我家孩子金定买的,他打小没咋吃过。现在跟着大兄弟,手里有点闲钱了,也想让孩子有机会多尝尝。”
小正阳再次愣了一下:“婶子,这个没喝过,这个……挺好吃是不?”
“啊……给你一个!”
这下,吕律一下子听得再明白不过了,周翠芬也立马反应过来。
小正阳却是满嘴客套:“啊……我不要,婶子,我就问问。”
“拿着吧拿着吧!”周翠芬直接拿了一个罐头塞到小正阳怀里:“拿回去分妹妹吃。”
这下,小正阳一点都不含糊地接过罐头:“谢谢婶子……走了啊婶子。”
吕律也笑着冲周翠芬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骑着追风加快了些脚步,路上再遇到人,他也没有再让小正阳开口,而是简单跟人打了招呼,一路不停地返回草甸子。
到了栅栏边,吕律提溜着小正阳的领子,将他放下去,他自己也跟着下马,打开栅栏大门,到院子门口将闺女抱下来,卸下马鞍让追风去吃草后,吕律领着两孩子进了院子,在院门关好后,吕律随手就抽出了一根柳条。
见状,小正阳面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站着不敢动了。
“你啥时候把脸皮学得这么厚的?”
吕律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铁青,今天小正阳的举动,算是让他开了眼了。
接连碰到的三个人,都是买了糕点罐头回来的,这眼睛盯着人背篓和袋子,开口像是打招呼,热情得不得了,却句句不离那些吃食,还一副没吃过没见过的样子。
“想吃人东西,你用这样的把戏……不觉得丢人啊?”
“这是启明哥哥教我的,他告诉我,只要学会这么问,保证在哪儿都饿不着,搁哪儿都好使!”
“是这小子教的,你们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吕律愣了一下,梁康波的儿子梁启明,从小就是个人精,人小鬼大。
“放学碰到赶集时候,干过两次!”小正阳不敢撒谎。
吕律有些无语了。
大荒里的人实在,也大都好面儿,往往很多时候,你冲着人问人家的东西好不好吃,不管认不认识,你这么热情,一门心思盯在人家的东西上,哪怕再不情愿,也会让你吃个饱。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问,别人就知道你是馋了,不给你又不好意思,尤其是当着老子的面,人家好意思拒绝吗,只能给你。
背着老子和你妈,你这么开口,给你吧,有些舍不得,不给你,又怕事情让别人看见或是被我们知道,会过意不去,还是会给你。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丢人的,也非常招人烦?
怎么,咱们家里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这些东西你真没吃过,你还不知道是啥味儿?炕琴柜子里放着的那些糕点、罐头,能撑死你。
你个小瘪犊子,就你这样的招呼,只会给老子丢脸!”
吕律越说越恼火,棍子接连几下就抽在小正阳屁股上。
正值夏季,身上穿的衣服薄,可不像冬季那样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几棍子下去,小正阳被抽着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忍不住地怪叫,双手抓着屁股蛋儿不停地揉搓。
“知不知道,你知道你金定哥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怎么吃饱穿暖过?知不知道那大爷、叔叔,在几年前,家里边连大米都没怎么吃过?人家过的日子,比咱们要艰难得多,买点糕点罐头回来,他们自己都未必舍得吃,谁不是想着自家的娃或是孙子……你还真好意思开口!
还整得自己多能似的,你要点脸吧!都几岁了,该懂点事儿了。
好的东西不学,不好的东西,你倒学得挺溜……你个小犊子,你是准备气死老子?书本上学的德智体美,你学到啥了?还跟我学会玩套路了……我咋会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犊子?到仓房那里站着面壁,给老子好好想想,你到底做得对不对?啥时候想明白了自己来跟我反省。”
小正阳哪敢有半分犹豫,赶紧站到仓房边面壁思过。
吕律长长叹了口气,扔掉棍子,抱起被吓得哇哇哭起来的闺女回了屋子。
将闺女放在炕上,打开电视让她看着,吕律休息了一会儿,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到厨房忙着做晚饭。
陈秀玉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回来,进了院子,看到小正阳站在仓房边一动不敢动,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进了屋子。
她到屋里看了眼在炕上看电视看得目不转睛的闺女,来到厨房,问正在炒菜的吕律:“阳阳咋了?”
“回家里被我揍过……”
吕律将一路领着小正阳回来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样展下去那还得了,骗吃骗喝的,丢人是其一,以后都不知道养成啥德行,一点骨气都没有,我不揍他等几时。”
一通话听得陈秀玉哭笑不得:“脸皮厚在很多时候也不是啥坏事儿,不过,照这么展下去,确实挺讨人厌,我去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