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枫把吸管拆开,咕咚咕咚喝了半盒牛奶下去。
他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
俩人沉默无言地坐在一块儿吃了片刻早饭。
过了会儿,张孟屹开口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白落枫说,“想起以前的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看张孟屹。他低头叼着面包,慢慢停止了咀嚼的进食动作。
望着自己盘子里剩下来的一片面包,白落枫目光出神。
仔细想想,已经过去七年了。
回忆接踵而来,白落枫起了呆。
他现在想起时还经常性地觉得不真实,但七年前他的确还是一个坐轮椅躺病床走都走不远的病秧子。
偷拍了肃郁被同学欺负把录像交给他们老师,帮肃郁解了围之后,白落枫就回了住院楼。
他当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医院里这种事情其实屡见不鲜。
毕竟世界上最能见证人性的地方无非两院:法院和医院。
医院里虽然有很多尽心尽力,跪在手术室前磕头祈祷的家属,但是更经常能见到的却是手术缴费时推脱责任、不认爹娘、不认老婆、不认孩子、拒绝给产妇打麻药、指着彼此互骂道德绑架的情况。
每一个都相当令人指。
学校欺凌闹到这儿来的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白落枫见过几次。
他是真的没当回事,就把肃郁当成了一个随手一帮的可怜小孩。咳嗽着被外婆推回去的路上,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肃郁再见了。
但两天后,肃郁敲开了他的病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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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枫当时住的病房六人一间,那天天气阴了,外面开始下雨。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坐在他病床旁给他削苹果皮的外婆苍老生皱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外面阴沉的天空,和窗户上掉落的雨点。
“下雨了。”外婆蹩眉道,“真烦。”
“正常,季节到了,没什么好烦的。”
白落枫低声说。说完话,他就掩嘴咳嗽了几声。
“喝点水。”
外婆把床头柜上倒好的热水递给他。白落枫坐直起身来,拿过来,小口小口地抿着。
外婆坐了回来,拿起没削完的苹果。她没有立刻拿起刀来削,而是抬头看了看床头上的仪器。
那些仪器连着白落枫的心口,监测着他的心率。外婆望着那些数低迷不起,叹了口气。
白落枫笑了:“又叹气,叹什么气啊。”
“没事。”
外婆低头削苹果。
空气陷入一片沉默,其他病床上的人躺的躺睡的睡,坐着的望着外面的雨天,同样没人吭声,这里总是这样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