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注释1,司马迁《报任安书》。
性格决定命运,这是注定的悲剧。
每个人都要好好的,抑郁是疾病,并不是旁人劝慰“开心一点”就能解脱的,若有不适,及时就医。我们现在医学昌明,千万要珍惜生命。
咸鱼的第三十六天(倒v)
青山被救回来,厌烦得看了一眼世间,发现自己还活着,又无趣得闭上眼睛。
迟生骂他:“生命可贵,怎么能因为旁人而放弃性命。”
“二姑娘说的是。”
“母亲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如此不爱惜自己。”
“二姑娘说的是。”
“母亲一生善良慈悲,绝不希望有人殉葬,若开了这个坏头,她身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那些土司、寨主,又要生祭、生殉。”
“二姑娘说的是。”
青山态度恭谨温顺,礼仪周道,无论迟生怎么骂,他照单全收;无论迟生怎么劝,他充耳不闻。
面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说什么都是枉然,青山决意要死,为了不在丧礼未结束的时候,闹出流言蜚语,他选择动静最小的死法。但要是不能,他自刎、服毒、跳河、坠崖……怎么就不能死了呢?
这样的人,迟生也劝不住。
青山是安国公府一手培养的能臣干吏,陪伴世女多年,如秋嬷嬷一般的年长之人是看着他长大的,待之如子侄;他麾下将士受他恩惠良多,视之为父兄。青山一心求死,于亲人而言,亦是锥心之痛。
为什么要让亲人伤心?
迟生见自己劝不动,想了想,把事情报到了祖母那里。祖母沉溺悲伤,不就是因为没有可操心的事情。政事顺利,兵事无忧,盗匪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一天天大把的空闲时间,更容易多思多虑。
安国公亲自到青山床前劝慰,外头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安国公走后,青山叫了白粥,开始吃饭了。
朝廷很快下了旨意,允许世女以国公的礼仪下葬,又赐了冥器和丧葬银子。
虞松风刚到家,还没歇两天,又接到噩耗,快马过来奔丧。小殓、大殓都过了,按制度,公爵也只能停灵四十九天。天气很热,用冰块已经镇不住,压不下腐肉的气味。
能赶上祭拜的人都到灵堂上香,春生举幡,迟生摔盆,白昆山带着两姐妹送葬,虞松风也穿孝服跟在后面。
意外的是,这场丧礼,青山也走在主人家的队伍里。
但没人对此表示异议,白昆山视而不见,春生、迟生也未提出反对。
队伍走过长长的路祭丧棚,有百姓跟着灵柩送到半山。再往上走,就是安国公圈的家族墓园了。
守园人早已等候在门外,入土、立碑,一行人就这样看着,能站在这里的,只有亲人。
等到墓穴封好,墓碑立好,又有礼官喊着各种咬字不轻的句子,洒豆舊獨子、洒纸钱,唱拗口的祝祷歌词。
等着一系列的仪式都完成后,白昆山、青山站着,春生、迟生、虞松风跪下,各自焚香行礼。礼毕,丧仪就结束了。
白昆山扶春生,青山扶迟生,他们都知道丧仪是何等辛苦,两个小姑娘两个月时间里,瘦了一大圈。
迟生被扶到旁边凳子上落座,有气无力得打量墓园,日后她也会葬在这里。目光扫到墓碑,迟生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右边立碑人的名号,写的是什么?
夫青山、女木春生、木迟生敬立。
丧仪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立碑人并不是安国公,甚至她连今天的送葬都未曾参加。
只是,迟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她看了看白昆山,若是真的,他为何如此平静,既不感到被羞辱,也不感到惶恐。
迟生被人扶上马车,颠簸着离开墓园,她远远望去,祖母的身影孤零零出现在墓园,她大约不愿被人看到软弱一面。
丧礼折腾得人精疲力尽,灵柩入土,开始服丧。
春生、迟生院中供奉了“大齐安国公世女之灵位”,每日早起上香。除却这一点,和饭菜没有肉类,生活已经回到了正轨。
那天在墓园看到的事情,始终萦绕在迟生心头,青山住得离国公府不远,他是孤儿出身、由国公府资助读了社学,又参军到了世女身边。购置的宅院也和许多类似出身的人一样,就在国公府附近。
迟生来得很低调、也很突然,在青山家中设的灵位上,果然看见了“爱妻木敏之灵位”。
“那天在墓园,果然不是我眼花。”迟生指着灵位问:“这是怎么回事?”
“世女离世前曾言,等她病愈后和离,我们成婚。”
“祖母同意了?”
“是,蒙大人许以爱女。”青山忐忑得看着迟生,他知道二姑娘聪慧早熟,若是她不愿意,闹将出来,徒令安国公难堪。
青山也明白自己没有证据,连个证人都没有,依他往日对世女的倾慕,若
叫外人来说,编个谎话,继续巴着国公府求取富贵也有可能。连当日绝食,都能被解读成苦肉计。
迟生不知道安国公为何会同意,猜想就是这个决定,让青山有了求生的意愿。
真有人生死不弃,这份感情难能可贵。经历了这么多,迟生心头有想法,但她愿意尊重这样的感情,相信安国公识人的眼光。
服丧的日子过得很快,一年之后,白昆山妻孝结束,收到了调任刑部郎中的调令。调入京中,却不减品级,实为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