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逾迫切地想将江怜言塑造成她们的共同敌人,供江落月憎恨、泄,仿佛恨过了江怜言,也等同于恨过了江逾,用这种最拙劣的手段减轻自己的内疚。
天真、愚蠢,又自大。
江落月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种词汇评价江逾,但转念一想,她先前对江逾的所有了解,都建立在对方的家世与身份上。褪去这一切光环后,真实的江逾就是如此。
“为什么要恨?”手握把柄后,江落月从容许多,“不是江怜言,也会有其她人,恨她没有意义。”
江逾喉头一哽,正不知怎么反驳时,又听她问:“说起来,江逾。”
“周若年和你说过的,只有我的事吧。”江落月眉眼弯弯,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她有告诉过你,你的未来吗?”
江逾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及有关未来的事,但见她兴致盎然,也只好暂时放下江落月回江家的期望:“没有。她知道的,也只有你的事。”
江落月点头,平静道:“三年后,景岚会出一场车祸。她没有死,身体却变差了。在那之后,你接手了整个江氏。”
江逾起初还有些走神,可随着江落月的讲述,也不由自主聚精会神起来。没有人会不好奇自己的未来,她同样不能免俗。尤其在得知,自己继承家业后,居然做的那样出色,江逾脸上不禁带上几分笑。
可在想起上一世后,江逾笑意又凝滞在唇边。
江逾不懂,为什么,自己一切都做的那么好,却唯独不曾对落月上心?她怎么会那么愚蠢,被江逾骗了那么多年。
“抱歉,落月。”她再次道歉,满嘴苦涩,“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
一定不会让落月经受那么多的苦难,一定会对她好,一定会补足她曾失去的所有。
那么多的如果挂在嘴边,几乎呼之欲出,却被江落月打断。
她眉眼仍是弯着的,瞳孔内却没有一丝笑意,轻笑问:“江逾,你怎么确定,那个时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逾怔住,而后,脸色瞬间煞白。
上辈子的她,如若真的那样在意‘怜言’,想要找回她,怎么会因为一次错误的检测报告,就误会落月到那种地步。
何况,落月是景岚亲自带回来的。就算她被江逾蒙骗了一时,事后也绝对会怀疑报告的真实性,自己亲自检测一次。
可直到江落月去世,她们也不曾和解。
是她真的相信了一辈子谎话,还是,她做过检测,只是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看着江逾不断变化的神情,江落月明白,她懂了。
江逾根本没有资格唾弃景岚,因为她会和景岚一样,成为秘密的保守者,加害她爱过,却不敌真实利益的妹妹。
效果立竿见影,江逾几乎是瞬间身体颤抖,脸色白。
江落月却觉得还不够:“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你的妹妹,你不会继承江家的一切。”
“毕竟,按照你的说法,你们现在用的每一分钱,都有怜言的骨血。”江落月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看起来纯善温柔,说的话却像一把利刃,猛地贯穿江逾的身体,“江逾,你怎么舍得。”
“不……”江逾摇头,突兀上前一步,“落月,你在骗我,不是真的,是你在骗我。”
“你恨我,对不对?我知道你恨我。”她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又通红起来,神情却再无半分软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决绝的狠厉,“我都知道,也愿意接受,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你想要,我就要给你?凭什么?”江落月回击的果断,手却已经警惕地点下语音。她和宁扶光约定好,接到电话她们就会出来。这种保障让江落月感到很安全。
再一对比眼前精神明显错乱的江逾,江落月第一次觉得,其实听宁扶光和虞惊棠吵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就在这么走神两秒的时间里,江逾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道:“有很多隐情,是你不知道的。落月,我们现在回去……”
她试图将江落月拽入自己怀里,却被江落月皱眉挣扎:“我不在乎,也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
争执中,手机滚落在地,屏幕碎裂的清脆声正好落入点开语音的付云清耳里。
车辆正好泊停于别墅区外,她骤然从后座直起身。
向梵坐在副驾,睨她一眼,正想骂一句一惊一乍时,便听她问:“你听到了吗?落月那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