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心一沉。“你这是在向我炫耀?”
“是啊,你看出来了?”她笑,一脸的得意,“哎,现在凤鸣嫁了,我的一桩心事算是了了。对了,我还得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早年对凤鸣那么大强度的教育,我后来也不至于那么轻松。而且后面的几个小家伙也大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可真是为我省了不少力气呢!”
“你还把我教给凤鸣的东西据为己有,刊印成册,写上了你自己的名字!”我冷声道。
“嗯,我是这么做了。”她点头,依然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我恨得真想活撕了她!
但看看那依然被符纸中的火苗静静燃烧着的蓝宝石,我不敢擅自乱动。
她察觉到了我的举动,顿时也扬起一抹笑:“你看到了?没错,这张符纸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你看,它的火苗很小,烧得也极慢,因为这张符纸不是寻常的黄纸做的,而是我特地命人去衢州采集的大巫女后人居住的茅屋顶上的茅草,用那个制成的纸,再用你们祖先坟地里的泥土提炼出来墨汁,最终才煞费苦心的做出了这么一张符。这只戒指里的魂魄只要遇到这张符点燃的火苗,你才能现出人形。”
“也就是说,等符纸烧完了,我就又要变成一抹残魂?”我心一凉。
“是的。”她也完全没有给我缓冲的机会,直接就点头了。
我忍不住身体一抖。“裴映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和你说话啊!”她笑着,又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坐吧!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我静静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也不厌烦,一直微笑的回视着我,耐心等待我的反应。
说实话,在耐心这方面,我不及她。
“好!”最终,我还是妥协了,转身在她对面跪坐下,“我说!”
“我很讨厌你。”我张口就道。
“我知道。”她点头,“我也不喜欢你。”
在这一点上,我们俩倒是一模一样。我冷冷一笑:“以前我顶替了你的身份,他们都喜欢我,不住的夸我,但言语之间总会带上‘不愧是帝师之后’这样的字眼。我很讨厌,拼命的想要摆脱这样的说辞。结果后来我才发现,没了这几个字作为光环,不管我再做什么,做得不好,他们视为理所应当;但做得好了,他们都会怀疑另有蹊跷。凭什么?难道凭借我的聪明才智,我还不足以令他们信服吗?”
“当然不行。”她摇头,“古往今来,世人最看重的都是出身。而且这个出身论能延续至今,也正说明了它的正确性。虽然效果不是十成十的,但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只要能有六七成的用处,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在你们这个时代的两千年后,这样的门阀制度早已土崩瓦解,世上早没了寒门高门,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大家的机会也全都平等,你心里作何感想?”看她这么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忍不住出言打击她。
她果然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竟有这事?”
我定定点头。“是的。譬如出现在你面前的我,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然后,我说起了我的来历——
“我出生在一个小城镇里,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工薪阶层,你懂吗?就比如现下的贩夫走卒,不过他们的日子比贩夫走卒要轻松得多,工作内容就和现在衙门里的人一样,每天早上去办公,晚上回家,夫妻两人都能出去做事,赚的钱足够家用了。我就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我就品学兼优,一路过关斩将,考上了全国前十的大学。这些读书,又和你们这里的科考差不多,不过男女都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