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副身体最重要的,是补充水分。’
田川丰在恍惚的光影中,四下摸索着。
“窸窸窣窣……”
‘有啦!’
他的指尖似电流触击,一抓一举,终于找到了掉落在角落处的木勺。
田川丰重新拾起木勺后,胡乱地在身上擦拭了几下。
随即他手上的动作一僵: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是越擦越不干净么!’
田川丰颤抖着手指夹着木勺舀起清水,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干裂的唇角边缘一勺接着一勺地吮吸着甘甜的清水。
“呼……”
清冽的水珠滑过田川丰的喉咙,带来一阵久违的清凉。
“哈……”
田川丰贪婪地吞咽着,如狼似虎的架势,仿佛要将这桶看着不多的清水,迅疾地全部灌入体内。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心跳渐渐也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喉咙处每一次的吞咽,都让田川丰似是能够感到生命复苏的欣喜。
看着手中的木勺,田川丰注意到勺底残留的几个小水珠,在暗淡的光线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它们沿着勺边跳动,如同富有生命力的水精灵般,跃动在田川丰略显迷离的视线中央。
这一刻,田川丰周边的闭塞空气一紧,随之陡然一放;
他的眼皮被冲击的只能死死闭合,皮肤表面的体感却仿若回到了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柔和。
但在田川丰——或者说是凉子的身上,多了一件旧麻裤——足以遮掩到脚脖子的那种。
村庄里年岁最大的老人有记忆时,便已存在的古老磨坊;
它的帆布风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吱呀吱呀地转动着;
它的每一次吱呀声都像是某种叹息:
‘是为岁月的无情,还是因为……’
在风叶的根部交汇处,一双看似无忧无虑的小脚丫,随着这古老的节奏自在的晃动着;
但那对小脚丫的主人、凉子,却并非显露在外的无忧无虑。
凉子的面额上,原本应是红润的肌肤,此刻却笼罩着层层化不开的黑气:
日头正值高升,却仍像是被无形的阴影所笼罩。
细观他的眼神,其中透露着这个年纪本应不该存在着的迷茫,与恐惧。
他,在迷茫什么?
他,又在恐惧着什么?
随着日头一次次从风车的这头,缓缓流至那头……
凉子的身体,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所蚕食。
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充满活力地在田野上奔跑。
一方面:
他的每一次步伐,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他逐渐变得虚弱不堪,很是直接的反映在苍白如纸的脸庞上。
曾经肉嘟嘟的脸颊,不过几日的光阴便失去了大半的生机与活力,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无尽的绝望。
更令凉子感到无法摆脱的是,他现自己身上的那个符文,似乎是在慢慢地侵蚀着他的灵魂。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不断地追逐着他,而那黑影的手中则紧紧握着一个与他腿上相同的符文。
每当他从梦中惊醒,都会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