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榛坐在季厌旁边,胳膊贴着他胳膊:“你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少不少。”
季厌拉开封口看了看,所有东西都在,哑着声音道谢:“东西不少,谢谢周医生。”
“证件是那个保姆拿给你的?”周离榛问。
这些一想就明白的事,季厌知道瞒不住,他始终低着头,视线没有焦距,盯着地板上的缝隙,缝隙重叠出层层虚影,半天之后他才“嗯”了一声。
季厌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冯石,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季厌又瘦了,周离榛摸了摸他的脸:“那天我把他带走,他就把东西还了,吓得不轻,只是一个劲儿道歉求饶,别的没说什么。”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周离榛又握住了季厌的手,攥在手心里:“别怕,以后没人会再威胁你了。”
周鸿安出院那天,打电话让周离榛去接,周鸿安胳膊骨折,左胳膊还吊着石膏。
住院的这几天,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一点荤腥都没有,周鸿安感觉自己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一回去就拉着周离榛要喝一顿,摆摆手让厨师去厨房做饭,回来的路上他们特意从菜市场路过,买了不少菜。
“二叔,晚饭我就不吃了,”周离榛没坐,又说,“医生说了,您还不能喝酒。”
“一次没事,”周鸿安瘫在沙上,不用住院,舒服到呼了好几口气,指着周离榛,“别走,晚上陪二叔喝一顿。”
“二叔,我那头真有事。”快到晚饭时间了,他得回去陪季厌吃饭,饭后季厌还得吃药。
“什么事都不如今天晚上的事重要,”周鸿安也不再拐弯抹角,“晚上这顿酒,是专门跟你喝的。”
周离榛还是拒绝:“二叔,我那头真……”
周鸿安瞬间收起笑脸,打断周离榛:“你不会真以为,31o病房里就那一个监控吧?”
周离榛本来已经转了半个身,听完周鸿安的话忽地转头,镜片后的眼底瞬间滑过两抹冷色,也不再维持表面的叔侄情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周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周院长,喊二叔,坐那,”周鸿安又恢复了笑脸,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杀人未遂,看来季厌的症状又加重了,离榛呢,我觉得室外的活动还是取消了吧,药量也得加回来,一天两次,一顿都不能少。”
周离榛坐在周鸿安对面的沙上,两条腿防御的姿态放着,手搭在腿上,身体坐得很直。
“二叔,季林风如果知道,我以前的研究成果跟数据都不能带回来,您觉得,季林风还会继续投资安康医院吗?”
周鸿安胖脸上笑出来的褶子立马就平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周离榛以前的研究成果带不回来,偏偏这口气他只能咽下去,医院里现在也只有一个周离榛能拿得出手,但听着他这么明晃晃的威胁,那张胖脸气得抖了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周离榛,你敢。”
周离榛身体放松了下来,后背靠上沙,懒懒开口:“医院财务紧张,当然了,我是二叔这头的,自然替二叔着想,没有特殊情况生,绝不会故意说给季林风听的。”
周鸿安稳了稳呼吸,勉强压下愤怒,软了语气:“怎么说我们才是叔侄,我们才是一家人,季厌那头,还是你说了算,至于监控内容,我删了就是。”
周离榛趁机开口:“二叔,季厌可以出院了。”
周鸿安冷哼一声,没打石膏的手一摊:“别得寸进尺,大不了你去跟季林风说好了,投资的事我可以另外找人,对了,季厌杀人未遂的监控我也会拿给季林风看。”
周离榛明白了,他这张牌还远远不够分量,坐直了些,笑笑说:“当然还是二叔说了算。”
新的护工路萱一时半会还没找到合适的,她也知道安康医院a区病房没那么容易逃跑,也就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但她实在想不通,冯石那样的地痞流氓,最后离开安康医院的时候竟然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当然不会相信冯石是在医院里被吓疯的说法,偷偷派人去冯石家问过很多遍,想知道他在医院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跟季厌有关,但冯石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事情经过,只是一个劲儿流口水。
路萱特意打电话问了周鸿安,周鸿安说自己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一直在住院,事情经过也不清楚,路萱再追问,他就随意敷衍了过去。
没有护工,晚上周离榛也没回来,季厌一个人吃了晚饭,他没什么胃口,吃到一半就开始反胃,跑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