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雁温声。
司徒苑有点窘迫,面上颜色依然不变:“双雁师父,对不起。我、我想去地宫……看看藏书……”
白双雁有些心疼。
虽作为白家四前辈之一,他也心向自家人,但司徒苑这孩子是他下面直系门派「须臾派」的人,何况自小就跟着他了,比起内门,实际上更为亲近,难说自己不会偏袒些。
司徒苑察觉到了白双雁的犹豫:“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识过地宫的藏书呢。”
“好吧,我带你进,下不为例。”
白双雁略加思索,心道,有我跟着不会出什么纰漏。只是让她看一眼,不去碰任何东西便是。
白双雁拿过干花书签,心中默念口令,随即,从书房的另一处地方传来吱呀的响声——此时,从另一处书架那,弹出一个精美的锦缎盒子。
白双雁带着司徒苑快步走到那边的书架,将锦缎盒子拿下来,看着司徒苑。
司徒苑很礼貌地转过身,没有再去看前辈的动作。
这盒子打开后,是封面书写着《柳浪传记》的话本,白双雁按笔画触摸封面上那个柳字右侧的偏旁「卯」,一笔一画将其描摹完毕,稍作等待。
司徒苑听到响动,辨出了是打开暗道的机关之声。
整个书房的一面屏风画背后,墙面上一道可容纳二人进的暗门应动作而开启。
四处安静得恐怖。
司徒苑心道,不愧是白家内门,这种设计,即便有人进了暗门,也能让书架与屏风后的暗门缝隙立即恢复整齐、毫无漏洞。
原来他们每次都是这样打开门,进地宫道观的。
“来吧。”
白双雁领着司徒苑从暗门下楼,步入甬道,摸索前进,经过两三段曲折的楼梯,再转眼,已是晃眼的大堂。
百年香炉就在这暗门后的房间里,一如往常,青烟袅袅。
司徒苑在白双雁眼皮底下,自然干不了什么,也不能碰、不能摸任何藏书。
白双雁默默地跟在她几步远处,静观其行动。
司徒苑边走边寻,找到有关方剂的书架,在这过程中,她十分冷静,一直面色未变。
忽然,司徒苑对白双雁道:“双雁师父,您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白双雁一愣,点点头朝司徒苑微笑:“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点点大的小娃娃,你父亲逃难出来,将你一路带到钱塘……”
司徒苑趁着白双雁自顾自说话,看起来陷入了回忆之中,忽然猛地跨步上前!
在白双雁反应过来之前,她已将一枚针骤然扎在了他的脖颈上,动作极快。
“你!”白双雁飞取下针,几秒钟就上前将司徒苑制服,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
“来不及了。你们老骨头真是喜欢回忆啊。”司徒苑的喉咙里出哂笑。
“你对我下了什么!”
“一点儿微薄的谢礼。双雁师父,没有你带路,我还进不来这地宫呢。”
司徒苑做口型,吹了几声听起来极为动听却尖锐的口哨。
白双雁听闻哨音,忽然双手脱力,放开了司徒苑。只感觉眼前眩晕一片,五脏六腑又麻又疼,宛如内脏被搅碎了来回翻卷似的,转眼间,他便大汗淋漓,半跪在地上喘气。
司徒苑慢悠悠地站起来,掸了掸衣摆上的灰。
“这是蚕蛊,‘百日穿心’。”
白双雁瞳孔骤缩,这是他以前教给司徒苑的一种蛊。
该蛊十分狠毒,不会令人死去,却会带来无尽的痛苦。除去哨音带来的阵痛折磨,还会使体力不济、常常眩晕昏迷,除非每一百天服用一次解药,否则最终会由于神志混乱,成为痴傻的废人。
失望裹挟之下,他立刻上前试图再次制服司徒苑,结果耳畔再度听到哨音,体内又是一阵阵使人崩溃的撕裂感。
几次之后,白双雁几乎虚脱了,捂住小腹半躺在地上,冷汗涔涔。
这种蚕蛊所产生的只是幻觉之痛,不会使人真正受伤!他镇定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掏出一枚丹丸,服下。
“没用的。”司徒苑撇下白双雁,去那边架子翻找药方了,“双雁师父,你的解药,解不了我的‘百日穿心’。”
白双雁暗自运气,觉解药果然没起作用。看来,司徒苑已经改良过这个蚕蛊,使它完全为自己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