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到了极点,麻木到了极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他不断地往前奔跑着。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将他尚且年幼的身躯压了个结结实实。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从巨大的压力下挣脱,然而那东西巍然不动,将他死死地制在原地,而他恐惧的东西则一点点向他接近……
洛海睁开眼睛,缓了几秒钟,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熟悉的天花板,他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但梦境中的压力依然没有消失,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一颗金色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尤金奥荻斯正趴在他的胸口呼呼大睡,几乎占据了大半张床,被子被他踢得掉下去一半,只剩可怜兮兮的一角,还全都压在他屁股底下。
“……”洛海冷着脸,用力把被子拽了出来。睡得正香的男人猝不及防地从床上摔下去,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啊!”惨叫声随后传来,尤金呲牙咧嘴地按着自己的后脑勺从地上坐起来,“你干什么!”
“你在我的床上干什么?”洛海冰冷的语气里压着怒火。
尤金四脚朝天地躺在地板上,眼睛转了一圈又眨了眨,“我……应该是昨晚梦游了吧?哎呀,我是怎么到这来的呢,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要不要我把你从窗户扔下去清醒一下?”洛海面无表情地说。
以尤金对洛海的了解,这个铁血无情的检察官搞不好还真干得出这种事来。
“我错了,我错了。”尤金立刻投降,讨好地赔着笑,“我不是故意的嘛,我那屋窗户漏风,昨天晚上刮风又下雨,我实在太冷了。现你房间门没锁,就想着来暖和一会,没想到你床上太舒服了,就这么睡着了。”
洛海盯着他。
“我说的是真话!我誓我连你一根头丝都没动过!”尤金高举双手,满脸无辜,“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起码你的屁股好端端的一点也不疼吧?”
“滚出。”洛海一字一顿地说,“我的房间。”
伴随着房门的巨响,尤金像翻垃圾失败的小狗一样被丢出了洛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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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以后,洛海换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头还乱着,后脑勺有一缕倔强地翘了起来。衬衫领口的扣子也没系,露出一片白皙干净的脖颈。
正在厨房洗碗的尤金探出头,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别逼我往你脑袋里射一颗子弹。”洛海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脸。
“你肯定舍不得。”尤金嬉皮笑脸的声音传来。
“你可以试试。”洛海说。
他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然后把打湿的丝拨到耳朵后面去。
抬起头,镜子里映着一张冷峻的面容,水珠从高挺的鼻梁上滑下,落在他薄而苍白的嘴唇上。
他漆黑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疲惫,早上的这场闹剧也没能完全把那场噩梦带来的压抑赶出脑海。
洛海对着他在镜中的幻影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拿起毛巾往前一扔,遮住了镜子。
从卫生间走出来,洛海一眼就看到尤金在餐厅里忙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餐具,两杯牛奶,还有两份摆得十分精致的煎蛋吐司。
尤金把围裙解下来搭在椅背上,殷勤地替洛海拉开椅子,“洗完了?快来吃饭。”
“我不记得有拜托你每天做饭。”洛海看着他。
“哎呀,顺手的事嘛。你每天都要上班,我在家又闲得无聊。”尤金把洛海的那份吐司推到他面前,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再说了,说不定哪次你放松警惕,我就可以在你的饭菜里下毒了。”
“那你就会赢得方圆百里最快的出警和枪毙。”洛海面无表情地说,“祝你计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