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梁收到后,捧着手机,笑得很是开心。
到尾声,剩余两道菜,林至辛亲自来传。一道雪里蕻烧黄鱼,一道如意奇珍,他端到桌上,说:“我也没什么好送的,黄鱼么,水里游的,这锅菜饭,用的是山货,就当寄情万水千山,祝徐老师前路坦荡。”
吉利话讲完,三人一时安静。于凤飞拉着夏天梁,轻拍他手背,随后扬起笑容,说谢谢林老板,来,吃呀,动筷动筷。
回程路上,夏天梁心情好得反常。
他在餐桌上陪于凤飞喝了两杯,兴致似乎延续到现在,与徐运墨讲个没完,说收到他的那两张相片有多可爱,又大聊特聊小如意的新菜单,打趣说自从和汤育衡在一起之后,林至辛的品味都变得怪怪的。
徐运墨没有打断,任由他挥。直到上楼,夏天梁依旧不肯停,一边摸钥匙一边喋喋不休。
下秒,他推开门,迎面是徐运墨整理好的两个大行李箱。
声音立刻停了,随后是长久的静默。直到徐运墨掰过夏天梁身体,才现他脸上早已湿润。
倒数的几天里,他们很少再提及日期,开始长时间留在床上,有时也不做,只是醒来就抱着,两双手臂都不肯先放开对方。
徐运墨试图吻掉那些水痕,却现怎样都吻不完。
其实他知道,越靠近这一天,夏天梁哭的次数越多,可他不会在自己面前做这件事,白天依旧是享受有彼此相伴的模样。熬到半夜,他才悄悄下床,去隔壁房间哭完,洗过脸再回来。
徐运墨醒着,所以他都知道。
只好让他多哭一些。这晚的夏天梁像是开闸,倾泻到徐运墨身上的感情太澎湃,也太汹涌,徐运墨堵不住,唯有任其流淌。
他近乎纵容地让夏天梁展现阴郁的一面。对方拥抱他、接纳他的所有部位全部化成枷锁,越收越紧,惹得徐运墨几度倒吸气,一刻无法放松。
直到后半段,徐运墨实在怕他勉强自己,揉他、拍他,让他量力而行,可无论如何严厉地劝阻,甚至对他了脾气,夏天梁还是死死不放手。中间但凡分开稍许,他就会急切地吻上来,对徐运墨说,不要离开我。
吻是细细密密,像封印,像刻章。
徐运墨,不要离开我。
终究还是心软,徐运墨抱紧他,说好,不走。
他一遍遍重复,我不走了。
无人胆敢在此时戳穿这句话。徐运墨不断用口腔捂热那枚三环钉环,从背道而驰,到面对面,再到并肩同行,这一路走来谈何容易。
而有些分别是注定,就像辛爱路从来都是一条单行道。
隔天醒来,一锅泡饭已经烧好。
吃过上路,夏天梁开着他那辆电动小车送徐运墨去机场。于凤飞有心不参与,只给徐运墨去信息,将道别的机会留给他们。
国际航班怕迟到,两人特意提前五小时出门。往浦东机场的路上,每吃到一个红灯,或是匝道堵车,夏天梁都会浅浅松口气。
拖延何其短暂,最终还是按时开到机场,夏天梁停好车,默默陪徐运墨排队值机。
托运完行李,他们坐在外面等最后一秒。夏天梁设了闹钟,每隔两分钟,他都会忍不住看手机,看过一次,握着徐运墨的手就会更紧一些。
用力的不止他。临近前的那段时间,思维总是非常混乱,徐运墨脑子里闪过一万个念头,譬如干脆不去了——机票、课程还有全部,大不了统统放弃,他现在就和夏天梁回去,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只要他想,总能找到没去过的地方,与夏天梁做一些更荒唐的约会。
然而理智与他对话,告诉他,这是他们一起做的决定,不好临时任性。
滴,滴。最后一个闹钟响起,夏天梁听到后,摁了两次才关掉,他松开徐运墨的手,“去吧。”
出境处,很多人在做告别。
喜怒哀乐凝结为一个瞬间,大家不留余力,要诉说殆尽。有家人不厌其烦地嘱咐,有朋友祝愿一路顺风,当然也有情侣:他们拥吻,不停吻,吻得分外认真,生怕为彼此种下的烙印永不够深,会轻易随距离的拉远而逐渐消退。
如此痴缠的画面,看客见到,难免别过眼睛,但没人指摘,也没人见怪。他们明白,这种时刻,谁都无法苛责一对即将分别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