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他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少年时的愚蠢、幼稚、自作多情……还有、爱。
最纯粹、最真挚的……一生恐怕只有一次的,爱。
“祁昼……你根本不爱我,你不爱任何人,你骨子里是个冷漠的疯子,你只懂得掠夺。”我用恶毒的词语攻击着他,在充沛癫狂的情绪中感到了一种近似凌迟和虐杀的快感。其实,有一瞬间我想到了祁昼的母亲。
“偏执是会遗传的。你和你母亲一摸一样,你所谓的爱让我害怕。”我知道,这句话一定能最深地刺痛他。
但触及他目光时,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尽力平复呼吸,说道:“祁昼,冷静下来吧。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但凡你真的有一点了解现在的我,你不可能再把我当作当年的周灼。我不是周灼了……我说了很多次,我变了,你不了解现在的我,更不会喜欢’贺白’的。”
“你错了。”祁昼忽然开口了:“比起周灼,我甚至更喜欢贺白。”
我一瞬间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周灼,光明、阳光、坦荡,还爱祁昼。贺白,阴暗,卑鄙,想杀死他。祁昼是疯了吗?
“我的确冷漠、偏执、疯狂。你果然很了解我,我很高兴,”祁昼轻轻说着,一步步靠近我,扣住我的肩。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一点愤怒,反而瞳孔亮的惊人。
“……所以,因为我冷漠,我会不顾你的意愿将你留在身边;因为我偏执,我不会喜欢上别人,让你得到自由;因为我足够疯狂,所以我会爱上想要了我命的人我会爱上你,我会爱上同样冷漠、偏执、疯狂的贺白……十年,我们永远是最合适彼此的样子,我很高兴。”
他步步紧逼,我退无可退,腰部抵住浴缸的边缘。他笑着将我包里剩下的东西倒在地上。最后是我的笔记本。
他打开本子,扉页是一行钢笔手写的诗,摘自兰波《地狱一季》。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祁昼的嗓音仍和十年前一般低沉清润,又带点细微的哑。他读出了这句诗,眸光渐渐深沉,然后翻向了后面的页。
“够了。”我忽然道。
祁昼手下一顿,抬眼看我。
“我说,够了。”我冷冷地重复:“祁昼,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让你蹂躏强暴、没有自尊没有隐私没有思想情绪的性爱手办?那你不如现在立刻杀了我。这样你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也不会挣扎了,你玩起来岂不更尽兴?”
祁昼将本子合上,放了回去。
“对不起。”他轻轻道:“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激怒和伤害你。但我控制不住。”
我差点给他气笑。不想伤害我?那现在我脖子上套的是什么?我在梦中见到的未来又是什么?
“那还真让人意外,”我讥讽道:“那您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祁昼竟然笑了,他抬手虚虚抚过我的尾,却又并未完全触及。
“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步……但只有这样,你才会看起来更像真的。”他又一次这样说道。
有一瞬间,我觉得祁昼的神态说不出的悲伤,但是我早就受够了自己的优柔寡断,立刻扼制住这不合时宜的共情。
我知道自己不该理他,更不该听他表胜利者的感言,于是只是指着门简短道:“滚出去。”
祁昼沉默地看着我。
我便开始解扣子,他的瞳孔微微一动,我嘲讽地笑道:“这么多酒浪费了多不好,我要泡澡。怎么,玩了这么多天祁总还没在我身上得够乐子,洗个澡都要盯着看着,还是又要来强暴了?那请啊,反正我也习惯了。”
祁昼深深皱起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理他。
然后,他终于出去了。
我锁上浴室的门该死,我弄了好久才把锁链压在门缝下面,让门能关严实。也不知他什么时候造的这违法乱纪的鬼东西,这链子居然可以这么长,戴久了感觉也不像是铜铁,很轻很细,但该死的坚固。
浴缸里都是红酒,我索性再放了点热水,然后当真脱衣赤身进去泡了。
氤氲水雾中,我微微仰头,淡淡的酒精味让我的情绪终于放松和稳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