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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3页）

我曾无数次想春妹想得睡不着，第二天白天悄悄地上山去看她。

我躲在大树后面，看着春妹一边放羊一边学习。

我看见放羊的老头对春妹呵护有加。

我也看见春妹无数次凝视山下，她凝视的方位分明就是我们的家的方向。

我偷偷抹了抹眼泪，悄悄地在放羊老头的窗户上放下了我特意做的春妹最爱吃的烙饼。

放羊的老头为人憨厚老实，我之前曾偷偷打听到他年轻时受过伤，这辈子都做不了夫妻之事。

而且他无儿无女，娶老婆只是怕自己将来死了没人收尸，我这才放心把春妹嫁给他。

春妹是个哑女，嫁入正常的有公爹婆母小叔子的家，又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持，只会遭受更多的委屈。

我这辈子受够了婚姻的苦，我不想春妹再受一次。

我这个妈妈很不好，让春妹跟着我平白受了很多苦。

我能尽的微薄之力就是在同样恶劣的条件下选择最好的给她。

10、

想到上辈子的种种，我烦闷无比的入睡了。

谁知，睡梦中又浮现出了上辈子我死之后的光景。

我梦见春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下山来寻我，却从乡亲们的口中得知我得了重病，被周家人赶出家门。

春妹急得到处找我，她在冰天雪地里奔跑着，她说不了话，只能“啊！啊！”地大声喊。

她一直在雪地里找了我大半天，雪花覆盖住了她的眉眼，雪水融入她的袄子。

春妹却仿佛不知道寒冷一样。

终于，她在一间废弃的破屋子里找到我。

但是我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春妹哭着紧紧抱住浑身恶臭的我，把她冰冷的脸蛋贴在我的脸上。

我的手生满冻疮，破溃出血。

春妹拼命地往我冰冷的手上哈气，豆大的滚烫的眼泪不停落下。

放羊的老头找过来，他悲痛地告诉春妹我已经死了，人总要往前看。

春妹拼命摇头。

她狠狠推开放羊的老头，哭着跟他比划：“妈妈这辈子太苦了！她很爱我！是我不懂事一直不理她，明明我早就原谅了她！”

“都是我任性，想着考上大学再去找妈妈……可是妈妈再也不会知道我早就不怪她了……”

11、

我泪流满面地醒来，窗外已是黎明。

五岁的春妹嘟着嘴在我的怀里睡得正香。

我感叹道好在上天怜悯我，给我机会重来一次。

我悄悄下床穿好衣服去了厨房做饭。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春妹哭着喊我。

我赶忙跑过去，只见春妹抹着眼泪赤着脚下床正要出门找我。

我怜爱地哄着春妹。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了骚动。

我出院门一看。

嗬！

周军带着周元婷和周元康跪在了我家大门口。

周军不见昨日恶毒狠辣的嘴脸，满脸深情地对我说：“春见，我知道以前的我让你伤心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做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元康和周元婷在一旁配合地磕头大哭：“妈妈，你就是我们的妈妈！你别不要我们呀！”

三人悲痛大哭，引来不少乡亲出门围观。

别说，这一家子的演技真的很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我是上辈子的宋春见，此刻被他们如此哄骗，早就跟他们感动得拥抱在一起，并发誓这辈子就为他们当牛做马了。

可惜，现在的我看着他们这样，内心毫无涟漪，只是生出了一股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