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月痛苦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傅园只有他和傅爷爷住,还有上一次爷爷说的傅妈妈抑郁症。
安小月想到傅盛炀对她近乎掌控的安排。
她出门有保镖盯着,吃饭定餐定量,练习孕期瑜伽、上心理辅导课。
傅盛炀不止一次强调,他做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他接受这个孩子,并且希望生下来的时候健康、健全。
原来是因为他有这一段痛苦的经历。
“所以,你很怕我腹中的孩子也没办法顺利生下来,是吗?”
“是。”
这是傅盛炀第一次和她说起关于他家人的事情,第一次说起她怀孕,他的想法和害怕。
风吹过廊桥,安小月一点瞌睡都没有,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傅盛炀。
甚至在她的潜意识里,傅盛炀这种没有什么情绪的人,是不需要被安慰的。
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屁股上一阵冷意传来。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直到天空拂晓。
会客室的门,终于开了。
三位律师先一步出来,后出来的几位领导无精打采,很是疲惫。
“走吧。”傅盛炀开口。
安小月跟在傅盛炀的身后进了病区。
律师上前汇报谈判的结果,“傅先生,对方力求和解,不走司法程序,并提出主动向有关部门说明情况,做出整改。”
傅盛炀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安小月,“你觉得呢?”
他看得出来,安小月很气愤,她才是患者家属,决定权在她的手上。
突然要她做决定,安小月心中茫然。
她前脚刚没让傅晚棠得逞,后脚傅晚棠就找到妈妈这里来。
她不知道,揪着不放好,还是放过彼此好?
京市,和她从小建立起来的社会观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会给傅家惹祸上身?
傅盛炀看出她的纠结,决定多给她点时间。
“今天先这样吧,收集的资料,你们整理好后,送一份到乔助理手上。”
“是,傅先生。”律师带着人离开。
安小月本想推开病房门进去,但见床上的安佳人睡得沉稳,心电监护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她便没有进去,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傅先生,你先回去吧,还能躺个把小时。”
傅盛炀还要上班,他那么忙,都没有睡几个小时,就陪着她来医院了。
傅盛炀在椅子的另一边坐下,两人的中间还有个空位,“你什么打算?”
“等天亮了,我要给妈妈办出院手续,我不放心妈妈继续住在这里。”
事情已经到了见律师的地步,她不敢拿妈妈的命去赌人性。
“我安排一下,如果有特殊情况,我再联系好一点的医院。”
“谢谢你,傅先生。”
谢谢,是她今晚说得最多的一个词。
安小月觉得自己一无长物,没有任何一点可以拿得出手的谢礼。
“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练习瑜伽普拉提,保证孩子的健康和营养。”
这是傅盛炀最想要的,她就达成,不让悲剧重演。
傅盛炀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要回家休息的意思。
他头靠墙,双眼闭着,喉结的锋利线条被头顶的灯光照得更加清晰。
安小月想,就让他这么休息一会儿吧,累一晚上了。
她坐在走廊上,看着护士挨个病房查房、量体温。
看着清洁工拖地、消毒,把一烟灰缸的烟头倒入垃圾袋。
又看着科室的医生、护士陆陆续续来上班。
安小月提出要给妈妈办理出院的时候,卫医生很干脆,直接告诉她,
“九点半之后,就可以去一楼大厅结账,办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