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蹙眉,“食盒里的嚣字符呢?”
“她有没有碰到?”
边上已经有人壮着胆子,把食盒从驾驶舱里捡了回来。
在食盒底部层层叠叠贴了几十张的嚣字黄符,每一张都是朱砂书写,仙人所书,法力非凡。
他们把嚣字符烧成灰,和进了面里,做成了符灰馅儿的烤饼,还用符灰化水,做了一大碗面糊糊,为了勾引这凶祟,他们特地加了些腊肉进去,用腊肉的咸鲜盖住符灰味儿。
没想到这凶祟根本不吃这些凡人的食物,那食盒下的嚣字符更是和死了似地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狗屁仙门寮的破烂货,光会讹人,一点用都没有。
广夏缩成一团,说不下去了,他抱住自己的身体,牙齿吱吱咯咯上下碰撞,只在重复着一句话,“她对我笑了······”
“她对我笑了······”
猴子的脸色由红转青,终于放开了广夏。
“温哥,怎么整?”
“动手?”
老温岿然不动坐在位置上,看上去相当镇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头皮已经麻了半边。
不惧符箓,不惧朱砂,还能笑嘻嘻说要吃人,这到底是多么凶恶的邪祟?
他大半辈子都在海上漂泊,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凶祟。
是本来就在船上,还是从海里爬出来的?
兄弟们都在看他,这时候老温决不能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沉下眼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东西恐怕并不怕嚣字符。”
摸了摸自己衣服内侧密密麻麻的嚣字符,老温沉稳分析,“她摸过食盒,离嚣字符这么近,如果真是水鬼,怎么也该有异才对,可她既然没有什么反应,那她就不会是水鬼。”
这个结论其他人在心里也有猜想。
驾驶角木蛟在禁海行走,他们也算见过一些世面,曾经听过海上鲛人遗族月下唱歌,和满载幽灵的船只在禁海竞过速,也曾和那勾人上床,吸人精气的水魅有过一夜云雨。
那些东西或妖或魅,大部分只是长了一张人面,长得虽然妖异好看,却连话都说不清。
和这个能正常交流,会和他们索取食物,还会微笑的凶祟完全不同。
她看上去······太像一个人了。
一个船员看了看大家的脸色,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迟疑着说,“你们说······不会是有‘祸斗’附上大家姐的尸体了吧?”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语速慢慢变缓,“毕竟,我们不是亲眼看见大家姐的尸体被丢到海里去了么?”
“大家姐……她……她的心都被挖了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场面再度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出言反驳这个离谱的猜测。
只有广夏缩在地上,依旧喃喃自语,‘她对我笑了·······’
‘她笑了······’
老温眉头微蹙,他健硕的身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起房间中一大片阴影。
“从来没听说过祸斗附在人身上,这个人还能保持理智和人形的。”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都绝不可能是大······”
老温换了个称呼,“郑禾。人吓人,吓死人,你们不要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她如果是祸斗,早动手把我们吃了,你们以为祸斗会让我们好端端站在这里!”
老温的声音沙哑,态度却很坚定,“不管是什么,再等半个时辰,到正午时分,提刀杀妖!”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好!”
老温提刀起身,“把嚣字符撕下来,换上其他的黄符。咱们现在都出去晒晒太阳,去去身上阴气,走!”
几个人起身就走,把已然有些疯癫的广夏一个人留在原地。
广夏浑然不觉周边的变化,他只是死死抱住自己,蜷缩在地上,不断重复着,“她对我笑了·······”
“笑了······”
一双湿淋淋,泡得肿胖发白的脚从门外一步步进来,停在了广夏面前。
滴答——
滴答——
黏稠的液体掉落在广夏的胳膊上,他抖了抖,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