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却像好了不少,眼中发亮道:「既有了解药,便不耽误檀兄了,你快去吧。呆会儿,我自服了解药。」
顾淼熬心费力一口气说罢,悬着的心肝终於要落回了实处,见高檀无言地走到门边,却未抬脚,只弯腰拾起了齐良摆在门边的药瓶。
「高公子。」齐良似是一惊。
高檀去而折返,顾淼的心肝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倒出了瓶中的一颗白色药丸,搁置於掌心。
「像麽?」他问。
顾淼一愣,高檀定然已经猜到高宴之所以不受柔骨散影响,是提前服下了药丸。
顾淼费劲地抬眼望去:「像确是像。」
高檀将他的掌心往前递了递。
顾淼欲抬手去取,可她一身「柔骨」,外衫浸了水,裹在身上,宛若千斤,她根本抬不起手来。
高檀似是一愣,又将手掌朝前一递,洁白的药丸停在了她的眼前。
「高檀!」齐良见到他的动作,不由出声。
高檀见顾远不动,疑惑道:「是外衫太沉麽?为何不脱去?」
快走吧!
顾淼眼一闭,心一横,埋首,舔过掌心里的那一颗洁白的药丸,嚼也不嚼地吞了下去。
掌心一点濡湿,一闪而过。
目之所及,似有一点绯红掠过。
高檀手掌不由微颤,顷刻握紧了拳头。
他陡然转过身,垂首,朝齐良拱手道:「劳齐大人引路,引某去见将军。」
齐良愣了愣,方才应下。
二人跨出房门後,齐良伸手关上了门,又嘱托让顾远好好休息,万不要受人打扰。
待到脚步声远去,再听不到一丝响动,顾淼终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服下解药之後,身上软绵绵的感觉果真渐渐散去。
她勉强脱下外衫,只留中衣,手脚并用,从浴桶里爬了出来。
四下一望,这一处陌生的屋舍似乎是高檀的住所。
她的中衣还在滴水,可她断不能真留在此处,只得胡乱取过榻上的大氅披上,确认自己除了像落汤鸡以外,再无不妥,才抬脚往外走去。
好在府邸不大,她一路疾行,总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落下门锁,灯也不点,摸黑脱下了一身湿衣,换上乾净的衣裳後,才浑身脱力般地倒在了床上。
不过片刻,双眼一闭,昏昏沉沉睡去。
*
柔骨散虽解了,但昨夜一番惊心动魄,顾淼隔天便病了,不是大病,是风寒。
想来她中了毒,又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病了也正常,但一旦解了毒,脑中清明,昨夜种种,历历在目。
高檀太古怪了!虽然救了她和高宴,但委实太古怪了。
顾淼晃了晃脑袋,不,最可怕的还不是他,最可怖的是高宴。
他好像识破了她的身份。
顾淼一想到这里,止不住喉间的涩意,又连咳了好几声。
今日一早,顾闯便让大夫给她开了几副治疗伤寒的药,除此以外,她还没来得及与他商量。
若是高宴真发现了她的女儿身该怎麽办。
然而,顾淼心中到底存了一丝侥幸,昨夜兵荒马乱,高宴一来也中了柔骨散,便是事先服了解药,神思也难免惛惛,二来,他其实并无实证,他只是猜测。
午後,顾淼喝过伤寒药,翻身下榻,收拾停当,正准备去寻顾闯时,高宴却大摇大摆地找上了门来。
他的身後,还萦绕着那一只雪白的鹦鹉,在廊庑之中,且飞且停。
此刻高宴驻足,它便飞到了门前的檐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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