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活生生一个女人,因为牵扯到了贵人,像个物件一样,被人送给连颂,这才多久,接着又被连颂转送给了别人……
她和连颂因为一幅画引为知己,因为生活太拮据,她急需用钱,和连颂赚钱至上的念一拍即合,成了朋友,可此刻她真切知道,连颂和她不一样。
这个世道,对女人真的剥削。
连颂正好进来,身边的美婢迎上去:“郎君回来了?杜娘子来了一会儿了。”
杜从宜看着连颂春风得意,她其实并不关心他是怎么赚钱的,就算卖画,她也觉得是银货两讫,况且连颂说了,卖出去的画都说得很清楚是仿品。
她就没当回事。
连颂见她来了很高兴,像是端详她一样,静静看她片刻,杜从宜问:“崔娘子,你送给谁了?”
连颂面色不变,只管笑着问:“送人?你听谁说送人了?”
那女婢浑身一抖,垂首再不敢抬头,连颂转头笑着看她说:“又是你说的?下去吧,让怜春进来伺候,让荣三去接崔娘子,就说有客人想见她。”
那女婢再不敢说话,匆匆出门去了。
连颂冲杜从宜无奈笑,仿佛这是自己后院里争风吃醋的事被人看见了一般,有些尴尬说:“你等等,她一会儿就到了。”
杜从宜见他当真,也就说:“我就是挺喜欢她唱的词,乍一听,真以为你将她送人了。”
连颂坐在她对面,笑着说:“怎么会,她本就是别人托我照顾她。去年年底广和楼因为她,两位贵人出了事,她差点没命。我不好不收留她。”
杜从宜听过一嘴,只是没有认识的人涉及,所以没有什么印象。
第030章女人家的
连颂说完起身取了画集,两尺见宽的册子,打开里面全是前朝的画。
“我知道你喜欢这些,古迹难寻,暂且只有这么多。”
杜从宜看着画,很难想象她居然接触的这些都是真迹,有些甚至是手稿,简直爱不释手。
她看了很久,才自信说;“等我研究一段时间,送你一套一样的画。”
连颂笑意盎然:“我知道你的本事。依照自己的心意。记住了,你的画在精不在多。和那些一幅画一百贯的人不一样”
杜从宜也笑起来,认同他这个说法。
最后也没等来崔娘子,说是崔娘子去了广和楼坐馆,今日不能回来。
杜从宜怀疑看着连颂,连颂见她的眼神,笑的无奈保证:“她既不是我的妾,身契也不在我这里,我怎么可能把她送人。放心好了,等你下次来,打招呼她肯定不出门,你爱听的曲儿一定能听到。”
说实话杜从宜没法真的确认他说的话真伪,但是见他认真,“女子可怜,不要为难她。”
连颂和她保证:“放心。”
她这才带着画册和来宝匆匆而去。
而连颂目送她出了门,脸色立刻就阴沉了,冲身边的吩咐:“把翠兰带上来。”
那女婢就是刚接待杜从宜的女婢,她被人拖进来连一句话不敢说,跪在地上只管哭求:“求郎君饶命!”
连颂垂首看着她,冷漠说:“我说过,谁敢在杜娘子面前多嘴,下场自己知道。翠微的教训,转眼就忘了,是吗?”
他慢条斯说这,春烟吓得只管哭求,整个人匍匐在地。
“你既然心疼崔娘子,那就用你去换了她回来,荣三,带着她去换人,我屋子里有块上好的籽料,替我给周大人陪个不是,就说我又舍不得崔娘子,反悔了。”
翠兰惊恐看着连颂,哭着哀求:“郎君我错了,求郎君饶我一次!求郎君……”
但是无人在意她的哭声,人从这里拉出去了,连颂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个人低头把玩着那一方杜从宜送的小印,低笑着自言自语,喜欢崔娘子唱曲儿?
赵诚在宋门外遇到赵吉,他身边跟着御史台的人,赵诚问:“诚朴昨日喝酒,说过几日城外避暑,你去不去?”
赵吉在门下省被指使的团团转,他也知道相公们之间暗流涌动,立刻应声:“去。”
两人一个照面之后,赵吉匆匆而去,赵诚一个人进了那家酒楼,酒楼空荡荡的确实没什么人,掌柜的都闲坐在窗口,见他进来,立刻问:“赵统制,快坐!”
他殷勤的太过了,赵诚没有来过这里,手底下的兵卒也是。
这座酒楼因为那位紫袍张相公而声名大噪,客如云来。也因为那位张相公去职,而门庭凋敝。
而来复查的说,这掌柜的出身福建路,东南的人,到底富庶啊。
他无意牵扯进朝政中,只管做他的看城门的。所以对掌柜的殷勤装作不知。
掌柜的亲自督促厨房上菜,而后就坐在他背后悠悠说:“这几日好天气,但是接下来有雨了。”
赵诚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应了声;“是吗?”
那掌柜也有意思,见他不答话,反而兴致高涨:“赵统制不信?我这个生意眼可见的衰败了,就等着年底兑出去归乡养老喽。”
赵诚尝了口菜,味道确实不错,他问:“那为何不现在兑出去?趁着酒楼还又些人望。”
那掌柜的一愣之后笑起来:“您有所不知,秋季大考,这生意再差,到时候也能赚回来些房租,要是现在就兑出去了,我可就血本无归了。”
赵诚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心眼,附和点头:“也是。”
他一个人静静吃饭,少有呼朋唤友的时候。
只是吃完后,才说:“刚才的菜,要三十份,我等会儿让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