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养育我们多年,究竟是为何?你若喜欢三弟上位,及早立他便是,何苦如此,我虽不服,可也不会如此斗争多年……父皇父皇……虎毒不食子啊,父皇!”
洛青帝并不想多听他说话,走了出去。
“父皇父皇!”二皇子跪着追过去,抓着牢木,父皇的身影决绝,毫不回头,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面了,此后便是自己的终生幽禁。
“原来人说,悔生帝王家,真是如此,父皇真是一点亲情都不顾,父皇父皇,我诅咒你,诅咒你会被你最喜欢的儿子背叛,无人送终,不得安宁!”
洛青帝走到牢笼过道里,忽然停驻,回头。
凤目微压。
明明他是十分清隽的长相,可身着黄袍,那股气息压人逼仄,仿佛呼吸都被重压。
二皇子猛地被吓一跳,心如擂鼓,脸色惨白,握着牢木手指发颤。父皇该不会改变主意,要杀自己了。
洛青帝道:“朕若是相信诅咒的人,根本得不到这个皇位。皇儿,你长得像朕,可你终究,成不了朕。”
黄袍隐入黑暗中。
二皇子松一口气,忽地苦笑一下。
久久的,久久的,抵着牢木,他忽然一下一下撞着,苦笑:帝王之家,帝王之家……
他撞着头。
多可笑多可笑……
洛青帝走到天牢外。天牢气味浑浊,他常年有些哮喘,走出来才算好些。
负手,抬头望向河西方向的天空。
挡在徐慕白继位之路上的从不是这三个皇子,而是内阁那些世代承袭,有封地又有军权的老顽固,行事腐朽,天天喊着祖宗规矩,要是他们不支持,他就算认了徐慕白为四皇子也难。
所以这次,他杀太子,毁二皇子,留三皇子。
不是因为他对三皇子还颇有情分。
而是,太子软弱听从,娶了内阁中最有威望的傅阁老之女,向来是内阁主推的,否则也不会成为太子。
二皇子母族亦是阁老中人;
唯有三皇子母亲出身较他们更为低微,且三皇子自小狂妄自大,锱铢必较,得罪了不少阁老,因他母妃就是科举文官之女,簇拥他的多是科举进来的新贵势力。
他赌的是——
在明知上位必然会报复、排除异己的三皇子和无权无势的徐慕白中,这些阁老会选择后者。
河西之行,各方蠢蠢欲动,考验有之,阻挠有之,观测有之。
白儿,帝王之路从不来,你可要当心。
-
国公府。
雪下了好几天,今日一大早放晴,还出了太阳,一片银装素裹,万里铺白。
中午,趁着有太阳,陈沐阳和庄蝶蹴鞠玩耍。
两个人在后院蹴鞠。
陈沐阳踢球向姜姜。
两个人简直跟小孩子似的。
如今沈澜出征,徐慕白去外地,到真真是最放松自然的时光,无论他们回来要做什么,且先享受当下。
阳光笑容旁侧冰雪,球因在雪地上滚动极为缓慢,不一会儿整个平整雪面印满脚印。
路过丫鬟或端木盘或盆经过,见到这副景象都忍不住微微一笑,国公自从娶了夫人之后每日下朝便来找夫人玩耍,两个人恩爱异常。
“注意,当心了。”陈沐阳拉起衣袍。因球滚到的雪越来越多,不好踢了,他故意下了个大力气。
只不过没想到,啪一下——
球歪了。
没到庄蝶脚下,反而撞在盆栽上。
“不会撞碎了吧?”陈沐阳连忙喊,他走过去查看那些盆栽,这些都是婚后庄蝶中的,不少是从黄府移植过来。
花盆被雪包着,看不出有没有踢破。
陈沐阳挽起袖子,双手提起花盆边缘。
庄蝶道:“别,太冷了。”
“没事。”这花盆中积了雪,还挺重,他费力地提花盆到走廊上,蹲下身,接过庄蝶递来的手帕,擦干花盆外缘,仔细观察,“还好,没撞破。”
这可是庄蝶精心打理的药材,据说要好几年才能长好。
庄蝶笑:“我拿手帕是让你擦手。”
陈沐阳笑起来,确实不太挑剔,就又拿着这手帕擦手了,反正刚刚也只是抹开了雪,又打打衣袍沾上的雪。
“别动。”陈沐阳看着她,走到背后,亲自给庄蝶身上的大氅摘雪,因庄蝶向来怕冷,他非得她穿着大氅才出来玩。
“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