茆七看得太投入,以?至于门锁突发出的一声?响动,令她心跳急速加快。是林跃的室友回来了吗?还是……
忙收好手帐,茆七轻步藏在门后,右手攥稳刻刀。
门开得极其缓慢,像在探寻什么,之后迈进一只脚,茆七看见?了,不由一笑。她其实能辨认出脚步声?,不过以?防万一。
待人完全进入后,茆七顺势关掉门,再?起步扑上去!仲翰如?闻声?回头,一把抱起她,将她整个人抱在半空,额头抵她额头,轻轻地蹭,“阿七。”
有仲翰如?在,茆七的身心放轻松,笑道:“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
说出时?,仍觉心酸。
仲翰如?挂起温柔的笑,“想我,为什么不找我?”
茆七摇头,而言他,“迟早会见?到面,我不着?急。”
“嗯。”
“对了,你的伤!”茆七记起仲翰如?身上有伤,慌忙让他放下自己,“没事吧?”
“没事,你看。”仲翰如?自觉撩起上衣。
茆七弯腰凑近,发觉那道贯穿伤已经开始愈合,余留血痂。她神奇道:“是用?了这里药的原因吗?没缝针居然好得比上次快。”
仲翰如?但笑不语。
“哦,有件事要跟你讲。”茆七拿出手帐本给仲翰如?。
仲翰如?接手翻看,说:“这是玉妙音说的他们每天都要传递的纸条?”
茆七:“是。”
仲翰如?问:“你有看出林跃的遗愿吗?”
“没有。”茆七失落地说。
仲翰如?安慰道:“再?看看吧。”
“嗯。”
手帐已看过半,茆七聚精会神,仲翰如?陪伴在侧。
片刻后,茆七惊喜地低呼:“找着?了!”
仲翰如?看到她指中夹着?一张纸,开头是以?日记形式书写?:
6月19日,伸弟去世的第二天。
我照常下厨做菜,但却无法进食。冯免灾察觉我的异样,打趣道:“那些只是食物,你没吃过吗?”
我没有搭理他,他嘴又碎:“进解剖室都这个过程,该认还得认。”
这话猛然触中我的心脏,我恶狠狠地瞪视他,他当作笑话,“呵呵”笑着?走开了。
回到寝室,周围安静,我想伸弟了。我低眼看自己的双手,眼前?又浮现出黑暗的那晚。
处理牲肉的房间,原来叫解剖室。当冯免灾带领我进入时?,我才知道为什么砍切牲畜叫做解剖——原来那些都是人体?,现在让我亲自去切整。
起初我心理抗拒,后又隐忍,咬牙砍下第一刀——那是死物,已经失去生命,我做什么都算不得孽。
在知道食物的本体?后,我仍尝试去吃,只要能过下去,只要能治好伸弟的病,我能忍,只要忍三个月就行。以?前?新闻播的鸵鸟肉,不也是人肉,有人吃过,也没怎么地。
只要三月,足九十天就好了。
但是这个医院真的好可怕,厨师是这样的,那护士呢?她们懂医学,不可能不清楚这些尸身的来源,我开始阻止伸弟跟玉护士来往。伸弟第一次反抗我的话,我恼羞成怒地去找玉护士,凶悍地勒令他们分手。
当晚,我独自进解剖室,解剖台上是个人形,我手握砍刀,依旧颤抖。深呼吸,手起刀落,噗呲的血溅声?,伴随着?一道痛苦的呻吟。
我吓到丢开刀,一只手臂弹起拽上我脖子的玉坠,我听到有人喊我“哥”。
这个医院收费便?宜,病患和谐,是我做主让伸弟转院过来的,他在这里治病也很开心,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冯免灾说该认还得认,从孤儿院相依为命,再?到学厨,再?将伸弟接出来抚养,一步步走来,靠的不就是我的不认命吗?怎么临到希望前?,又什么都该认命!
唉,我认命,我毁不了这里,只能毁了我自己。
到此,结束。
这是一封绝笔信,阴差阳错,字字泣血。
茆七盯着?最后一行字,这极有可能是通关要求,四层连带三层。如?果她真能毁灭这里,也就不用?一层一层走下去了。
唉,也是无解。
将手帐整理好,放回原位,茆七情绪低迷,“三层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仲翰如?说:“我们已经在三层了,要去看看吗?”
他们已经开始被巡逻者追击,迟早要对上的,茆七点头,和仲翰如?前?后出了房间。
走廊笔直狭窄,只能容两人同时?并行。
红门,昏灯,照着?惨兮兮的。
一路没见?着?人,又极其安静,茆七不由心慌,“现在不是下班时?间吗?怎么没见?到一个职工?”
仲翰如?:“应该是集中在某一个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听他意思,茆七问:“你去过三层的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