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油盐不进!
女娘跟得双腿发软,气喘吁吁,心里恨骂道。
但见他双腿疾行,贺之盈蹙眉,他本就未好全,这样不会又受伤了吧,压抑着心中疑惑,提高音量以让前头的男人听到,「表兄你不是双腿还未好麽?你走这麽快,身体吃得消吗?」
前头快步欲跑的男人一顿,贺之盈见着心中乐呵,可被她扳回一城了吧,跑得再快,如今也得安分地和她同行。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女娘都出言提醒他了,他再快步走就显得可疑了,容惟顿感受人掣肘。
前面的男人将右手握拳放至唇边,心虚地咳了一声,只得放慢脚步。
这下,身後的女娘很容易便追了上来,同他并肩行走,还和煦地冲他一笑。
被扳回一城的容惟表情更加不善,俊脸蕴着阴云。
贺之盈将一切尽收眼中,但面上仍装作不知,继续开着话匣子,欢快地同他分享今日赴宴趣事——虽然容惟并不怎麽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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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闺房後,紫锦贴心,早已燃上她喜欢的海棠香,香雾肆意扩散,她靠在贵妃榻上,身体完全放松下来,疲乏随着香气蔓延消散。
美人卧榻,雪白的肌肤在灯光泛黄下更显吹弹可破。
她心中还记挂着要送表兄「雨添花」的事,吩咐紫锦道:「将库房内的雨添花送一盒到表兄院去,顺便再挑几味冷调一并送去。」
他不想要鲜花糕,现在夜已深,也不方便制作,那她便送别的香料,她就不信,他还能推拒。
至於他的披风,她已吩咐好霜云洗净熨烫,日後再找机会还他,总有一日,她会令他心甘情愿地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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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洗漱梳洗完从净房出来,紫锦已办完贺之盈交待的事,在房中等着复命。
贺之盈以眼神示意。
「娘子,表公子已收下了。」
虽然意料之内,但亲耳听到他没有退回,贺之盈心中还是微微一动,「全部麽?」
「是的娘子。」
全部收下就好,他没有退回,就说明她这礼还是送到他心坎上的,否则以他高傲挑剔的贵公子性子,避着不想和任何女娘扯上关系,他定是不会收的。
看来,她一年仅制出少量的「雨添花」还是让他对她调香水平有所了解的。
想想库中所剩无几的香料,今日为引他注意燃了不少,晚上又大手笔地送他一盒,女娘心中肉痛。
罢了罢了,不亏,不亏。女娘想想以後光景,抚着胸口安慰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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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贺之盈按部就班地例行训练,霜云忽凑在她耳边道:「娘子,昨日落水的陈娘子派人送谢礼来了。」
昨日霜云不在,自是没有听到那陈娘子的一番算计。
贺之盈冷了脸色,「什麽礼?」
霜云有些不怡,「不过是寻常几匹锦缎。娘子,他人都不愿救她,独独娘子伸出援手,还湿了衣裳,这小娘子也太不懂得感恩了,竟就送这些东西打发娘子。」
女娘冷笑,她弄乱了她的一盘棋局她,不恨她就不错了,不过是为了做面子才忍气备礼,自然不舍得送什麽好东西给她。
指尖行云流水地在琴弦中流转,琴声悠扬,话语却不夹一丝情感,「丢了。」
霜云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平日有小女娘与娘子互相赠礼,即使对方回礼得敷衍,娘子也会收下,只是下次送礼也变得随意罢了。
扔掉哪位小娘子的礼物,倒是第一次。
但霜云并不质疑娘子的决定,娘子行事一向有她的道理,这小娘子必定是哪里惹了娘子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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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好几日,贺之盈都未能见到容惟,对方只称那日赏花宴行走太久,腿疾又恶化了,连着几日都闭门不出。
连着几日都没见上面的贺之盈心中焦急,好不容易做好思想工作,放下在容惟面前本就所剩无几的贵女做派,去了风竹院。
「表兄可好些了,我实在担忧得很,可否容我进去探视一番?」贺之盈言辞恳切。
长风都不忍拒绝了,即使他觉得贺娘子心眼并不坏,为人也与京中牡丹花般的大家闺秀不同,她更像一朵肆意绽放的蔷薇。
但他心里也明白屋里头的那位主一向不近女色,其他成年皇子就算未娶妻,也收了不少通房,可太子殿下别说通房了,屋里连个女使都没有。圣上和皇后为他物色了几家小娘子,统统被他拒绝了,是以长到如今连情爱滋味都没尝过。
在他眼里,殿下是个不会动情,斩断七情六欲,心中只有大业的奇人。
贺娘子是特别了些,但殿下依旧未放在眼中。想必在殿下的冷漠与多次回绝下,这位贺娘子也会如京中千千万万的女娘一般打退堂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