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说着往前两步,与其咫尺之间,又矮身蹲下,像是不肯放过对方脸上每一寸变化般。
「当年滇左那些劣质军械的事麽?」
苏恒面似冰霜,眼睛却不自觉的放大了。
「果然,」梁颂年淡淡道:「你当年发现了我方军械有问题,却隐瞒不报。」
苏恒咬紧牙关,得以维持面上的镇定,不知想到了什麽,竟忽然放声笑了出来。
梁颂年皱眉起身。
苏恒抬头收笑,盯着他道:「可怜你从北疆回来,步步为营,走到今天翻案的地步,竟然只是为了私仇。」
梁颂年刚想开口说什麽,却被苏恒抢话道:「梁启年战死滇左,确实因为军械事故,可我去时我军已无活口,此事报与不报能对当时有什麽改变?」
「我军无一生还!不是他们无能!他们是被军械拖累死的!」
「我报了又能改变什麽?!」
苏恒红着眼睛道:「当初的裴氏在朝廷是什麽样的势力?!比如今的林氏有过之无不及,就算我上报陛下,那时候的他能做什麽?!」
梁颂年陡然失语。
苏恒轻蔑道:「人都死了,不过是个身後名。」
梁颂年握紧拳头,「你知情不报,便冤死了那些为国卖命的将士。」
「彼时陛下刚登基,权力尚未收拢,内忧外患之际,文仗林相,武靠裴氏。」
苏恒问梁颂年道:「若换是你,可会为了一些死人的名声,问罪朝廷支柱吗?」
梁颂年敏锐地意识到了这话中其他含义,却不敢再去细想。
苏恒见他抿嘴不语,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此事之後,林氏退亲你家,转头便与裴氏喜结连理,到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
梁颂年凝眉注视眼前人。
苏恒又追话道:「若单是裴氏,我尚且敢去报出此事,可裴林两家沆瀣一气,我做什麽都是引火上身罢了。」
梁颂年话里有话道:「因两家联姻,你便一口咬定他们同流合污,未免太果断了。」
苏恒反问道:「若林氏清白,何必联姻?」
梁颂年抿嘴不语,他确实想不到林氏宁毁世家旧约,不惜背负失信的名声,也要与裴氏结亲的理由。
苏恒冷哼一声,「今日之前,我当你与林氏是一条心了,现下看来,你仍是被蒙在鼓里,受其利用罢了。」
梁颂年道:「我所作所为,皆出我个人所愿。」
「那林氏呢?」
苏恒道:「自旧案浮出水面,林氏笼络权势也太明显了些,若不是曾与裴氏勾结,他们为何要冒险如此?现下我身在狱中,不知外面局势,可你该擦亮眼睛看清楚,林氏如今是个什麽样。」
梁颂年沉默注视。
苏恒冷笑道:「林仲检怕是要走裴氏的路了。」
梁颂年仍是居高临下地注视,安静了半响,才堪堪道:「程磊什麽都没交代,他倒是军人铁骨,宁死不屈。」
苏恒听闻,却无丝毫意外,「武骑军的秉性,我比你清楚。」
梁颂年眉头微凝,「既然如此笃定,大殿之上为何不求当堂对峙?」
苏恒默了默,平淡道:「想看看梁主审想做什麽,也想看看梁主审是否与林氏一条心。」
梁颂年若有所思片刻,继而沉声道:「既如此,那还请武毅侯再多些耐心,待我细细盘查过所有参与过滇左一战的武骑军,再请三司会审断一断武毅侯今日所言。」
他说完便转身走出了牢门。
苏恒望着梁颂年离去地方陷入沉思,直到狱卒前来上锁才被铁链声响拉回现实,继而闭目靠墙,似是休憩。
自狱中探访苏恒後,梁颂年便真说到做到,将武骑军列为核查重点,一一过审。
梁安仁暂代禁军统领的事情经朝会风波,吏部硬着头皮将草拟文书呈上,虽然连奉元帝的面都没见到,但好歹得了批准。
年底各司诸多事情,每逢朝会话题不断,裴氏旧案和梁安仁走马上任等舆论便渐渐淹没了下去。
十二月中旬,梁颂年被林知瑶拉着去宫里参加惠贵妃的家宴,在路上的时候才恍然得知此宴名由。
「身孕?三个月了?」
林知瑶瞪他一眼,「你果然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前阵子收到请帖时,我就同你讲过了!」
梁颂年尴尬一笑,「有…有吗?近日事多,脑子有些不中用。」
林知瑶嗔道:「既听不进我的话,何必天天纠缠敷衍。」
「哪有,」梁颂年拧着眉头道:「你明知道我越是烦累,越想与你亲近,何必这般为难我。」
林知瑶自是没有较真儿,不过是逗他两句,见对方这副模样,目的达到,不禁笑了出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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