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依然没有动静,他似乎反应过来了,放下手丝毫不觉尴尬地开口试探道:“一动不动站着不累?”
纪轻舟还想再装会儿空气,看他会作何反应,但又不舍得让小狗空等,就只好破功回答道:“不累啊,看你和小豪玩寻回游戏,多有意思。”
接着,他就将小狗抱了起来,坐到了沙上,撸着狗头道:“其实你但凡叫它声名字,它肯定就过去了,何必这么倔强。”
“难听。”
“行,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叫它狗名。”纪轻舟摇了摇头,有时候真觉得他倔强得莫名其妙。
“对了,阿佑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去洗手间了。”
解予安话音刚落,黄佑树就从门口跑了进来,看见纪轻舟在这,连忙问候:“纪先生,您回来了,今日这么早吗?”
“等会儿要跟骆少去看戏。”纪轻舟说着抬手看了眼手表,见已经两点半了,就将小狗放到了地上,拍了拍袖子起身走向门口道:“我先去换个衣服。”
为了工作方便,他上班日子但凡天气没热到晕,穿的基本都是衬衣。
此时干了半天活又挤了趟电车,出了一身的热汗。
虽然解予安没提,但纪轻舟想到他那警犬般灵敏的嗅觉,还是觉得需要去擦一擦身换件干爽的衣服。
“我也去。”解予安拿起了手杖起身道。
“你换什么?你在家不待得挺舒服的嘛,”纪轻舟疑惑回头,扫量了他衣服几眼道,“身上这件深蓝色的长衫也挺适合等会儿的活动场所的。”
“那你换什么?”
“我是穿衬衫太热了,去换件长衫。”
解予安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坐回了沙上,语气平淡道:“换那件淡蓝色的,比较适合你。”
“说得跟你看得见似的。”纪轻舟莫名其妙,没想到还有被解予安指点着装的一天。
话虽如此,纪轻舟回卧室简单擦了个身后,去衣帽间时,看见两件熨平的长衫挂在衣橱内,还是选择了浅蓝色的那一件。
换完衣服下楼没多久,骆明煊也开车过来了,纪轻舟就同解予安、黄佑树一起坐上了他的小福特。
骆明煊这不靠谱的,瞧见小狗恋恋不舍地跟着他们出来,还想把狗也一并带去,然后就被纪轻舟以“太小不适合接触过多陌生环境”的理由给拒绝了。
夏日午后的天气阴晴不定,刚出时还艳阳高照的,路上不过二十分钟时间,到了目的地,下车却见天空已阴霾密布。
风声乍起,沉沉乌云间时不时地划过一道闪电,似乎随时会下一场暴雨。
“带伞了吧?”纪轻舟有些担心地问骆明煊道。
“没事,夏天的雨嘛,看着声势浩荡,多半来去匆匆,不必在意。”骆明煊无所谓道,“况且我们得看上三个多小时呢,即便下雨,出来时也早就停了。”
“要坐三个多小时啊……”纪轻舟这下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屁股来。
但人都已经到这了,也只能跟着他们进去。
位于法租界吉祥街的劝业场,即后来的小世界游乐场,是一座三层高的巴洛克风格洋楼。
许是全福班今日开演《长生殿》之消息,前几日便已在《劝业报》上登载宣传的缘故,今日出入这娱乐场的人流尤其多。
幸好骆明煊提前订了个雅座,在他和阿佑的开路下,纪轻舟得以牵着解予安,一路顺畅地走到了座位。
雅座位于戏台正前方、和戏台持平的二楼位置,视野颇佳,就是离得有些远,近视眼可能看不太清楚。
“也就是和你们看,我才定这位置,否则我便挤大堂去,看戏嘛,就得热热闹闹的。”骆明煊一边抬高嗓门说着,一边捞起一撮南瓜子,咔呲咔呲地吃了起来。
入座以后,堂倌就给他们一人送来了一盅热茶,佐茶的则为一碟干丝、一碟糖果蜜饯和一碟南瓜子。
这是每张雅座都有的,茶水可以免费续,点心想吃别的也可以单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