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竹道:“陈文,帮我带句话给陛下。”
“我想问问他,是否还记得母妃临终所拖。”
陈文想说些什么来劝一劝叶宁竹三思而行,毕竟惹怒陛下于他们无利。可仔细想想,苏鸿煊叮嘱过,叶宁竹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他只需听从就好。
可尽管如此,陈文还是征求了苏鸿煊的意思。
苏鸿煊做完自己的事,便去府中寻了叶宁竹,但叶宁竹并不在府中。
只有白桃一人,被叶宁竹安排留在府内知会他一声。
“殿下说,她入宫去了,请将军不要担心。”白桃照着叶宁竹说话的语气,原封不动地将话转达给苏鸿煊,并补充道,“殿下还说,将军是私自回京的,万万不可因为她耽误了大事。”
言下之意便就是,无论叶宁竹在宫内会经历什么,苏鸿煊都不能擅自进宫,否则那样,他们真的会被陛下误会。
至于叶宁竹如何进的宫,她倒是苦苦哀求了纪太傅许久,方才扮作书院的小书童,与纪太傅一起被陛下派来的人接进宫。
回京以后第一次入宫,却仿佛已经很久了。
纪太傅坐在马车上,咳嗽了两声道:“阿竹丫头,你认为你真能说服陛下?”
叶宁竹微微掀起马车帘子,朝着外面看了看,他们已经快行至太和殿了。
她缩回头来,不确定道:“我不知道。”
她只是自私地想让自己和苏鸿煊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皇兄利用了她一次,那她也该回报一次。
“你当真不明白?”纪太傅道,“陛下生性多疑,皇室之中,有谁规定了女子不得为君?他忌惮你,所以不会在意你是否真的会谋反。”
“我知道,老师。”叶宁竹淡淡道,所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马车停在太和殿外,车夫放下梯子,二人下了车后,跟随者太和殿的掌事宫女一同入殿觐见。
叶宁竹全程低着头,只能听见陛下见到纪太傅时略有一些兴奋。
她知道陛下求老师回朝求了许久,但一直都被老师以各种理由回绝。如今老师肯入宫,对陛下来说,他只当是老师想明白了。
“陛下!”纪太傅恭敬着行礼叩拜,但还没跪下去就听陛下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来,忙走到他身旁搀扶住。
“老师,你我师徒,何必行此大礼!”
纪太傅拂去陛下的手,冷哼一声道:“陛下这声老师,老臣担待不起。”
“老师,您仍然在生朕的气,是吗?”陛下沉声到。
纪太傅瞥了一眼一旁的叶宁竹,想着既然带她入了宫,有些事便是再也瞒不住的。
“陛下是圣上,为自己扫清前路理所应该。”纪太傅道,“可您在做这些事时,可曾惦念着手足之情。”
“无论是从前的肃王与贵妃,还是如今的阿竹丫头,陛下都只在意他们有没有当你的路。”
“老师!”陛下神色一变到,“朕不想的。阿竹是朕的亲妹妹,朕怎么会那般狠心将她置于死地!”
“可陛下还是将她囚于京中,利用她来达成您的目的。”纪太傅叹道,“我此番入宫,是为陛下带来一人。”
陛下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与纪太傅一同入宫的书童。明明是曾经一同长大的皇妹,如今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他却没有认出。
叶宁竹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道:“陛下。”
她此番入宫,不为其他,只希望能替自己讨一个公道。
“我本来有话想问你,但其实很多事我都想明白了。”叶宁竹道,“我提醒过你,齐简此人并非善类。陛下不是愚者,怎么会瞧不出。但是齐简此人,名利欲望于他无比之重,只要抓住这一点,便可以让他为你所用。”
“所以你一早就想除掉丞相,在我同你说要去幽州之时,你便也有了提防我的想法。”
他毫不否认,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叶宁竹,“是,他设计你之事,朕一早便知情。”
叶宁竹笑了,其实她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听到她这么说,总归还是有些失落。
“皇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唤你。”叶宁竹深吸一口气,“从我离宫那日,世上便再无长公主。我不会同你争什么,从前不会,以后亦然。”
她一字一句,均出自内心。
“我唯一所愿,是替你肃清朝政,替云国百姓谋一个太平盛世。”
“此事了后,我只做一个平凡的女子,远离皇室一切纠葛。”
“如此,皇兄可还满意?”
她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却难以掩盖心中的悲愤。母妃临终前曾说,如果可以,愿他们只是普通人家。
如今,她只是想顺从母妃遗愿。
“阿竹……”皇上出声后,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这不本就是他想要的吗?
“我此番进宫,除了与你承诺此事,还为你带来了一点线索。”叶宁竹淡淡地将他们目前掌握到的线索,全部告知于眼前人,“陛下,你可以查的,对吧。”
皇上陷入了沉思,他看着叶宁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个皇妹。是因为打心底里觉得亏欠于她吗?
他坐回龙椅之上,扶额道:“此事朕会找人去查,你回吧。”
“好。”叶宁竹淡淡道,“此事了后我便离京。”
说完,她转身去看了一眼纪太傅,瞧见老师眼中欣赏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陛下留下了纪太傅,派身边的小侍女带着叶宁竹出宫。叶宁竹起先一句话未说,但在途径自己宫中时,突然出声道:“可否在此逗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