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视线虽然模糊,果然在一旁瞧见了一道被丛丛赤红火焰缠身的开庙学子,而那位置,他若是没记错,应当就是那姓余的狗东西之所在。
一番循循善诱的话,再次响在季宜秋的耳畔:
「听话,你已经很棒了,但姨妈不能上前接你,不可跨入场中半步,你得自己下来。那骨桩经过了真火的几次炙烤,早已经发脆,你敲击其根部即可……」
季宜秋听着红蛇夫人的安慰。
但不知怎的,红蛇夫人的语气越好,他心间就是越是暴躁,恨得咬咬牙。
特别是当瞧见馀缺那边,开庙之景依旧火热,且听见红蛇夫人说,对方有可能开出天庙,让他务必放下隔阂,今後与那小子交好。
一时间,季宜秋的面容变幻不定,似乎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主动离开。
而当这俩人隔空传音时,一旁的朱教谕倒也注意到了红蛇夫人的小动作,但是对方神识所涌出的方向,是其自个的学生,并非是在针对馀缺。
这让朱教谕的脚步只能顿在原地,眉头紧皱,紧紧盯着此女,谨防此女再有其他小动作。
这时,哗啦一声响,天葬场中的一根骨桩折断。
一道人影从骨桩上重重的摔下,这动作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又一个坚持不了的,可惜,只剩下大半日,七日就熬完了。」
此人正是季宜秋,他最终还是听从了红蛇夫人的话,选择了主动终止开庙。
这人没等门房青大爷出手,自己像一滩烂泥般,从地面艰难爬起,然後摇摇晃晃的朝着场外走去。
如此可笑的动作,落在了其他学子和教谕的眼中,不仅没有引起讥笑,反而令不少人露出钦佩之色。
毕竟此人还能自个走出来,而非被扔出来。
朱教谕也是被季宜秋的动作吸引了一会儿,但是立刻的,她便又收回目光,将神识紧紧的锁在红蛇夫人四周,免得被这对姨侄打配合,将其注意力调虎离山。
在天葬场中,那季宜秋跌跌撞撞间,他不经意间走到了馀缺的附近。
在众目睽睽之下,此子掩着袖,将手中剩下的秘药全部吞吐下肚,然後喘息片刻,忽然抬起头,目光怨毒,猛地身形窜动,扑向了插住馀缺的骨桩。
惊呼声,顿时在场外响起。
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且众人没有想到,开庙开到第七日的学子,还能这般生龙活虎。
一直警惕红蛇夫人的朱教谕,其听见了场中的垮塌声,心间也咯噔一跳!
刷刷刷的,一道道目光望去。
只见馀缺身下的骨桩,因为被真火烧得次数更多,更是发脆,果然也被季宜秋一扑,便扑倒了。
「竖子!尔敢!」
愤怒声从朱教谕的口中爆发,她目眦尽裂,身上的法力涌动,大手一挥,便要将那行凶的季宜秋打残在场中。
可一阵叱呵声也早早响起,红蛇夫人的出手更快:「宜秋,你怎敢妨碍开庙!」
她也将法力打出,似乎是要惩处季宜秋,但是却一把护住了季宜秋,免得此子被朱教谕当场锤杀。
且季宜秋扑倒了馀缺的骨桩後,此子狼狈不堪的就往旁边一滚,然後人畜无害般的茫然望着四周,一副并没有要再对馀缺出手的意思。
在两个教谕都出手时,一道冷哼声也猛地在场中响起来。
原本微眯着眼睛的门房青大爷出手了,他重重一喝:
「闲杂人等,休得入场。」
此人猛地一甩袖袍,便有一股热浪掀起,逼得那朱教谕和红蛇夫人两人双双朝後退,面色惊疑的收回了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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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一看!
那季宜秋则是被门房青大爷隔空捏起,一把甩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朱教谕铁青着脸色,憋住了一口气,只是大声呼喝:「青爷。」
青大爷凝视着馀缺,查看了片刻,伸手一压,出声:「都稍安勿躁,只不过从桩子上摔下来罢了,此乃开庙,又不是打坐吐纳,伤不到他什麽的。」
这话让朱教谕的脸色微缓,仅仅扭头瞪了那红蛇夫人一眼。
红蛇夫人的脸色微变,竟然也做出了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忽然,门房青大爷又皱眉说:
「不过现在已经是第七日,此子几近油尽灯枯,身子无法再承受重创一回,不得再插在骨桩上了。且场中遍地真火,能焚金化铁,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捆住他的东西,只能靠他自己坚持了。」
这番话说出,在场的教谕们全都面色变化,隐隐明白过来了。
时至今日,馀缺等人之所以还能在场中坚持,靠的可不就是自身难以动弹,被逼得只能硬生生的熬下去麽。
现在馀缺被人从骨桩上解下来,没有了骨桩的拘禁,他手中又没有麻痹肉身丶精神的麻药,每过一息,便都可能自行从场中滚出来。
毕竟此等情况,实在是过於摧残和考验人的心智了。
朱教谕闻言,当即出声:「青爷,可否晚辈进去,出手按住此子。」
谁知青大爷又摇了摇头,叹到:
「不可不可,过犹不及。
从骨桩上摔下来,也许是福不是祸。老夫观之,此子再多坚持一息,肉身和精神崩溃的可能性就也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