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节!」
宿缜冲上前去:「你怎麽一毕业就没影了?聚餐都没找着你人,原来是跑这来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想在学校待着……」
卞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看手里的竹篾,赶忙背过手去藏在身後,尴尬道:「你怎麽到这来了?」
「我的事一会再说。这是你家的铺子?」
宿缜看了看他藏在身後的竹篾,问道:「你还会做纸扎啊!我们都不知道!」
卞节苦笑一声:「上不去台面的东西,我哪里好意思说……」
「这有什麽上不去台面的?」
孟婆在後面插嘴道:「稼城干殡葬的,谁不知道老卞家的外孙争气?传统手艺一样没落下,还自己开发出那麽多新技法。要不是天天见不着人,你家的门槛早被求学的踏平了!」
「哎呀哎呀,这怎麽好意思……!」
卞节被夸得脸色通红,一时间手脚无措:「都是些雕虫小技,缜哥这样的才是国家栋梁……」
「还我是栋梁!」
宿缜失笑道:「你不要每次看别人都带高光滤镜,看自己却死盯着缺点不放。都保研到北京的人了,你技术不比我差!」
卞节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两人寒暄几句,宿缜便介绍了一下两位同事,说起正题来:「我们来这里是调查一件事,这应该是你家的纸人吧?」
卞节顺手接过那个被泡得烂乎乎的纸人,眉头一皱:「确实是我们家的,可是……我没有扎过这个。」
孟婆问道:「是不是你妈妈扎的?」
卞节立刻摇头:「不可能。她最近不在稼城,这个铺子都是我在看。」
宿缜觉得奇怪,就又将掉头店员的事情说了一下:「这件事你知道吗?」
卞节登时目瞪口呆:「纸人怎麽会变成活物?不可能!纸扎不过是活人的寄托,阴间什麽的都是想像出来的!」
说罢,翻身从柜台上一勾,就拿出来一本红皮宪法,拍在三人眼前:
「你们还信不信唯物主义?大学学的马哲全都还回去了?!」
宿缜:「……」
他欣慰道:「你一个做纸扎的,竟然比之前的我还信念坚定。我终於不是一个人了。」
卞节惊恐道:「什麽?连你也不是人了?!」
宿缜:「不是这个意思!」
总而言之,由於卞节的唯物主义信念过于坚定,宿缜跟孟婆费尽口舌,也没能让他相信掉头店员的事。
「算了,不管你们怎麽说,这东西我家肯定没有。」
卞节甩甩手,转身向後门走去:「不信我带你们看看仓库。」
他带着宿缜一行人摸进门去,朗声道:「我家的纸扎全都在里面,绝对没有你们说的那个什麽,夏什麽尸。」
仓库里面没有窗子,颇为昏暗,只有天花板上嵌着一个白色的灯管,连罩子都没有。
四面八方全是高层铁架,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类纸扎。而正对面则放着一个红木桌子,摆着菩萨像和一个男人的遗照。
「这位是我姥爷,他是卞家纸扎第一代传人,这个纸扎铺就是他开的。」
卞节解释道:「我爸是倒插门的,我也是随的母姓。本来姥爷想把铺子传给我,但我爸非要我去学计算机,就计划把铺子卖了。」
宿缜哦哦两声,这些事卞节从来没跟他们说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他四下看了看,见神台上还刻着字,竟然是卞节姥爷的起家史。
其大概意思是,卞节姥爷家里是农民,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擅长纸扎。
後来新中国成立,他便开了这个纸扎铺,一路做大做强,最盛的时候在省外都有分店。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