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闯进来的,温祈注意到,它所在位置是自己刚刚感觉不对劲的那位猎人的床位,旁边散落着一些破碎布料,而原本的猎人已经不见了。
这只异种浑身布满浓密的毛发,前额凸起,从鼻端到胸口撕开一条缝,内里满是细齿,赫然是他的嘴巴!
尖叫声此起彼伏,在这边的猎人不是伤员就是後勤,一时没人能制住它。只见异种四处嗅了嗅,猩红的眼珠锁定在温祈身上。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间!
一边的周铭动作飞快地从身旁取过枪,然而异种的动作比他更快!那条足以踩断树干的後腿向後一蹬,随後长开大口向温祈扑了过去。
子弹擦着异种的後背打出去,钉在了墙面上。
周铭再要开枪,另外一个伤员握住了他的枪杆,在异种的嘶吼声中喊道:「长杆气。枪的威力足以同时把他们两个一起打穿,你想让温祈给伯特陪葬吗?!」
周铭刹那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去掏腰间的短刺。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异种的嘴转眼来到了温祈面前,呼吸间腥臭的热气扑了他满脸。
温祈没能躲开。他的位置太寸,後腰撞在桌案上,椅子和墙面构成了一处无处可逃的死角,眼看就要身首分离!
然而想像中的剧痛并未来临,温祈睁开眼,发现自己脑袋的脑袋还好端端地长在脖颈上,没有掉。
挡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柏合野半条手臂被异种咬在嘴里,他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瞬,随即用另一条胳膊抵住异种上颌,硬生生将它的嘴掰了开来。
异种的牙齿细小而尖利,与他手臂分离时连衣袖带起来一小片血肉,血液滴滴答答顺着胳膊留下来,红的刺眼。
柏合野闷哼了一声,额头渗出冷汗,回头半身不遂地「啧」了声:「愣着干嘛,不知道跑吗?」
他逞完英雄,又从一边桌上拎过来一支蒸汽煤油灯,往异种没来得及合拢的嘴里一塞,随即拽着温祈离开了这倒霉的死角。
在旁边守候多时的周铭一刀自後方刺入,异种当场毙命。
温祈回了下头,他记得他们刚才喊它伯特。
旁边有猎人喊道:「少将,您没事吧?」
柏合野松开温祈的手腕。他手劲很大,温祈被捏的疼了,没吭声,只盯着柏合野受伤的手臂。
他自己就是一只异种,对他来说,异种的污染液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即使受伤不能马上恢复,时间长了,也总能慢慢长好。
但柏合野不一样,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一个异种和一个优秀的猎人,命和命的价值是不对等的。
温祈咬了下唇:「谢谢您。」
柏合野瞥他一眼,垂下胳膊,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腹部,照他的後脑勺轻轻拍了一下,催促说:「帮我拿杯喝的来。」
先前自己喝水的地方已经被异种体。液污染了,温祈「嗯」了一声,立刻跑出伤员营去打水。
他的头疼症状有所缓解,温祈松了口气,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突然头疼,但好在至少现在并没有严重到影响他行动的地步。
有伤员取了一块乾净的白布盖在异种身上,这个不久前还和他们同进共退的青年,如今只是异种皮囊下腐烂的尸骨了。
人群安静而凝滞,就像一场简短的默哀。
柏合野拉了张床坐下。因为之前在疗伤,他没有穿甲,身上的这件就是普通布料,根本扛不住异种的攻击,大臂往下基本已经烂乾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