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昏暗破旧,除淅淅沥沥的雨声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陆昀虽脊背笔直地静坐着,内心却算不得平静,修长的手指拢成拳,竟是於这凉爽的雨日里,无端生出些许细汗来。
因觉气氛沉闷,张俸瞥了瞥身侧缄默不语的陆昀,咧出一个笑脸,「二位女郎要往前头的金仙观去?」
沈沅槿颔首,大方答话:「正是。」
女郎的声音如石上溪流,清脆温柔,陆昀耳听得那道动听女声,手指拢得又紧了一些,却仍是不发一言。
陆昀只沉默了十数息的时间,就听身侧张俸那厢又问:「女郎可是长安人氏?」
此话一出,倒有几分像是在查户籍的架势。
沈沅槿摇头,语气平平道:「祖籍并非长安,乃是数年前来京中投亲的。」
张俸得到这个答案,却是犯起职业病来,欲要继续询问她二人姓甚名谁,是何处人士,去金仙观做何。
他身侧的陆昀似是料到他要问什麽,抢先一步开口道:「雨日山路泥泞湿滑,二位女郎当心些脚下。」
他方才问得有些多了。张俸回过味来,笑着掩饰尴尬,附和陆昀的话:「陆。。。二郎所言是极,此间山路难行,若一时不察摔了,污了衣裳且不论,只怕还要伤筋动骨的。」
虽是好心替她们着想的话,可落在耳朵里,就是觉着有些怪怪的。
这人就不能盼她们点好?辞楹凝眸打量张俸一番,只觉他这人说话是差了点意思,相貌瞧着却是周正敦厚得很,单从外表上来看,怎麽也不像坏人。
沈沅槿闻言,莞尔一笑,同他二人道谢:「二位郎君有心了。」
话音落下,又有一行人往这处来避雨,那几人显是相识,相谈甚欢,原本安静的宅子霎时间变得热闹起来。
约莫一刻钟後,那阵行雨便逐渐转小,直至再无一颗雨珠落下。
雨过天晴,金色的光线洒落进来,陆昀率先立起身来,让对面的沈沅槿和辞楹先行。
沈沅槿本欲推辞,但因拗不过陆辞和张俸,只得抬眸望他一眼,与人施礼道谢。
陆昀本就微垂着首,当下极为自然地对上沈沅槿那双灵动的桃花眼,敛目温声道:「女郎无须客气。」
饶是眼前的男郎眉目清明,温润如玉,沈沅槿却也只是施施然回以一笑,而後便与辞楹先行离去。
车夫早将马车挪了过来,沈沅槿谢过车夫,携辞楹的手踩着车凳上车,好似一对感情甚笃姊妹,又似一对相识多年的好友。
张俸瞧见这一幕,不由心生疑惑,暗道从她二人的衣着来看,显然更像是主仆,但她们相处起来又着实太过亲近,全无主仆之感,说是闺中密友似乎更贴切些。
似这般善待婢女的朱门女郎,必定是位仁厚心慈的。陆昀微凝着眸,待那马车下了斜坡汇进宽阔些的车路,这才与张俸去那边解开马,走小路望桥山深处的村落而去。
时值晌午,沈沅槿早膳未用多少,不免腹中空空,遂取来一包酥饼并水囊,同辞楹分着吃了充饥。
约莫一刻钟後,马车在金仙观前停下。
沈沅槿将另外两包糕点丶水囊送与车夫和侍卫吃,权且充做午膳。
步入观中,但见其内苍柏森森丶绿意浓浓,经雨的梨花洁白如玉,花瓣载着点点晶莹的雨珠,圆润晶莹。
观中的石板地上聚着道道水洼,映着古木绿意,另有片片花瓣浮於其上,随风微动,颇有一番别样意趣。
沈沅槿往供奉往生仙位之处祭拜过原身的阿娘,又去各处拜了神像,祈愿逝者安息,生者平安。
未正二刻,沈沅槿自观中而出,乘坐马车下了山,沿朱雀大街返回兴道坊後,酉时将至,落日西斜。
一日不曾好生用膳,辞楹早饿得前胸贴後背,故而一闻到那路边摊处传来的羊肉古楼子香味,肚子便叫得愈发欢快了起来。
沈沅槿亦是血肉之躯,岂有不饿的,索性让车夫停下,自去那摊贩处买来五张古楼子饼,请车夫和侍卫同吃。
待他三人吃完後,沈沅槿方叫启程。
天色将晚,於夜市上售卖各色吃食丶物品的摊贩陆续赶来开张,城中百姓点亮烛火,驱散黑暗。
沈沅槿鲜少有机会来此处逛城中的夜市,当即起了兴致,一路上掀过几回帘子往外看,恍然发觉,今日的夜市似乎不比前几回所见的那样热闹。
许是近来天气不佳之故。沈沅槿并未多想,在马车拐进王府所处的巷子後,徐徐落下帘子。
不多时,马车照旧在偏门处停下,沈沅槿因走惯了此处,又不必担心会遇到梁王府上的一众主子,遂气定神闲地下车进府。
泛月居。
云香等人早在院门处等着她了,一见她过这边来,便提了灯迎上前,含笑道:「孺人才刚还在念着娘子呢,怕娘子你和辞楹饿坏了肚子,叫厨房给你们热着饭食呢。」说话间,偏头看向身边年岁小些的蕊珠,低声吩咐她去厨房传膳。
沈沅槿随她一道往里进,步子迈得不大,温声问:「姑母在做什麽?」
云香回答道:「孺人才刚用过晚膳,陪县主去水边喂赤鲟公了。」
外出一日,沈沅槿实在累极,低低应了一声,没再问什麽,当天用过晚膳,与辞楹说了会儿闲话,沐浴过後,胡乱睡了。
翌日,沈沅槿晨起梳洗一番,仍去沈蕴姝的屋里用早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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