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什么意思?”宋径云听闻浑身发颤。
迟晚槐哑着嗓子,泣不成声地说道。
“五年前,姐姐自从烟雨酒楼救了你,就染上了肺痨,日夜被咳疾折磨!”
酒楼!肺痨!
所以非晚是为了救他,连性命也不要了。
宋径云突然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钻入血肉骨缝,比五年前失明带来的黑暗还要寒冷数万倍!
她为他赔了命,而他都做了什么!
“这么些年来,姐姐的肺痨愈发严重,医馆大夫说她撑不过今年岁首……”
“她本还有几日可活,但被你日夜折磨,郁郁寡欢,病情恶化到熬不过这个月末了。”
迟晚槐哭得颤抖不止,她知道,就算姐姐身体安康。
也会为了救她奋不顾身,这就是她的傻姐姐啊!
“你浑然不察,还大张旗鼓娶了平阳郡主,贬姐姐为通房丫鬟,还将姐姐送回娘家……”
“那段时间,娘总是打姐姐,天天逼她喝补品,让她尽快怀孕。”
宋径云的脸越发死白,摇摇欲坠,他从不知道。
几句话就能化为利刃,将人凌迟千百遍。
蓦地宋径云想起,那次鞭刑顾砚,她吐出黑红的血液。
明明已经察觉不对劲,却没有深究,继续做着伤害她的事,逼得她跳城楼自杀。
宋径云身后的千户垂下头,不忍再看宋径云的面色。
在千户的印象中,迟非晚的脸色常年苍白,身形瘦弱。
似乎风一吹就倒,整个人感觉就是病怏怏的。
他们几乎一致认为,迟非晚身为指挥使夫人,真是上不得台面。
要不是狗屎运误打误撞在青楼救了大人,也轮不到她嫁进宋府。
宋径云垂下头,哑声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迟晚槐狠狠抹泪,趁着他没追究冯春,便拉着冯春一起走了出去。
门外的锦衣卫看到迟晚槐,纷纷躬身施礼。
虽然都知道迟通房不受待见,但她身份摆在那,明面上的尊敬还是要的。
迟晚槐偏过脸,咬着唇,没有说话。
等人都走了出去,宋径云腿一软,跪倒在迟非晚的尸体旁。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
他曾一度怀疑,他是个没有眼泪和感情的怪物。
然而,他这样的冷血动物,竟然还有眼泪。
宋径云颤抖哽咽,整颗心都被黑暗和寒冷笼罩,心力交瘁。
他用力捶着剧痛的心口,试图抵消、分散一点心里的痛。
他狠狠用力,打的仿佛不是自己,而是仇人。
因为老天活生生挖走了他的心啊!
宋径云是个天煞孤星,老天知道他任何惩罚都不惧,便朝他最爱的人下手。
论狠,谁都敌不过老天,谁都得认输,求饶。
“老天,我认输,我求饶。”
“求你让我用命来换非晚……”
可是,老天不耐烦的时候,是连一点机会也不给的。
宋径云揽过她瘦弱的身子,将她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非晚,我给你暖暖,不怕,有我呢……”
宋径云哑声朝怀中的女子说道:“非晚,命中注定你救了我。”
“这是我的福气,可对你来说,却是灾祸……”
“如果你从未遇见过我,你会有个和煦的夫君,琴瑟和鸣,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