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归山道:
「此事实在是没个定数,纯粹看个人魂魄天赋如何,只能说三年内未成,便老老实实的走开辟祖庙一路为妙。」
忽地,对方话锋一转:
「你若观想,或可一日之内,便可观想出神;亦可能四五年苦熬,方才能魂魄出窍,凝结阴神。」
馀缺瞬间瞪大了眼睛,口中咋舌:「一日之内?」
黄归山慨叹道:「然也,前段时间,隔壁第三坊中,便有个女子自幼聪慧,通读经典,一夜入道了事。
此外坊间也有传闻,某老者不曾修行,但偶得一观想法,上午观摩,午饭过後,便已然入道,谓之为『一饭入道』。」
这人性格确实友善,继续细细解释:
「一般而言,愈是魂魄旺盛丶愈是心如赤子,体贴自然,通晓道理的人,愈是容易入道。你此番修行观想法遇见了障碍,不用一门心思的苦修,多读读经典丶诵诵经书,通晓人情丶明了阴阳造化,愈是可能有所进步。」
这话让馀缺沉思起来,心间不由的生出一点期待:
「难怪都说炼度师一行,极其看重天资,敢情是应在了这里。那我两世为人,并且觉醒了宿慧,魂魄方面是否也超出常人?」
果不其然,黄归山见他依旧是面色惴惴不安,其洒然一笑,道:
「你这娃子,无须这般担忧。老夫虽然手艺不行,资质鲁钝,眼光也不行,看不出来天才和蠢材,但是中人之姿以上,全是一眼就能瞧出。」
对方指着馀缺,话声肯定的道:「别的不说,你之魂魄资质,必然超出常人,足够你跨入炼度这行了。」
馀缺面色缓和,虽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从何处看出来的,为何这般欣赏自己,但是并不妨碍他拱手,朝着此人长揖一番,吐声:
「多谢黄前辈,晚辈借前辈吉言!」
几番言语中,两人便又重新走到了行会的後院。
此刻院子中炉火奄奄,天色已经昏暗,日头也气息奄奄,白日间往来繁忙的学徒丶考生丶炼师们已经少了一大半,只剩零零散散的。
黄归山对着馀缺指了指前院,作势便要离去,但是馀缺忽地又迟疑出声:
「敢问前辈,除去只看资质之外,可有什麽诸如丹药丶符咒等,可以加快观想进度吗?」
他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晚辈开年便打算考取县学。」
黄归山眯眼瞧了他几下,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叹息的指了指前院:「你既已是行会学徒,穿着你这身袍子,自可以在行会库房中翻找药方典籍。」
对方顿了顿:「只是你勿要过於急於求成,堕入了魔障,反倒折损潜力,甚至浪费精元,否则的话,到老咯,可就有的你後悔的。」
话声说完,不等馀缺拜谢,对方便意兴阑珊的离去,身子一晃,消失在了暗处。
馀缺并不太明白对方後面一句话,具体所指的是什麽,但他还是揣摩几番後,将其记在了心间,等明日进入行会库房中,翻找一番,比照比照着看看。
心间梳理妥当,他便面色振奋,大步的朝着行会外走去。
今日考核通过,颇有所得,且看他回家後,自行观想一番。
指不定,他也是传言中那一夜入道丶一饭入道的天才呢!
不过馀缺刚要跨出行会的门槛,忽地就有声音叫住了他:「道友请留步。」
馀缺愕然,他在行会中可没有认识的人,扭头一转後,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仔细一辨认,馀缺发现此人正是白日间负责接待他的那接待少年。
接待少年朝着馀缺拱了拱手,然後便熟络的一把拉住馀缺的袖袍:「哈哈!我没有料错,兄台此番定能考核通过。下午时听见有人在黄前辈的手下过关,我就猜到是你了。」
此人话多:「我还以为自个放工迟了些,你早就走了呢,现在看来正巧,有缘有缘。」
馀缺有些不太适应,但想起此人白日间的好意,他还是随着对方走去,并且和此人互通了姓名。
接待少年唤作「钱化真」,他早馀缺一些时日,也通过了炼度考核,但尚未成为真正的炼度师,眼下正在行会中打杂,一并观摩行会炼师们的手艺。
不一会儿,钱化真就拉扯着馀缺,来到了行会附近一幢精致的酒楼中。
两人挑了个临街有窗的桌子,坐下来闲谈细聊起来。
其中让馀缺略微有些不适应的是,两人在酒楼中颇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楼中的夥计丶掌柜们,个个都是笑脸相迎。
这对往日寒酸的他而言,很是陌生,并有引起了几分警惕。
特别是看见了酒楼的菜价後,三菜一汤便要千元纸钱,馀缺差点就要拉着那钱化真离开此地,另寻一个苍蝇馆子就坐,免得他一个不好意思,就被这人当做冤大头给坑了。
不过钱化真就坐後,一拍桌子,便是喝道:「小爷今日交朋友,让後厨各种口味的菜,都上一份,看合我朋友口味不。
还有,把小爷存在此地的甲子竹叶青,开一罐来!」
如此豪气的模样,将馀缺一时震慑住,他暂时按捺住了心间的去意。
等到酒楼夥计搬出一坛子酒,小心翼翼的开启後,一阵清香从中扑出,让馀缺体内的家神微动後,他更是扎实的坐在了凳子上。
特别是眼前的少年,开口就道:
「余兄弟,你可知黄归山那人,为何对你这般好麽?」
「嗯?」馀缺顿时好奇,他当即拱手:
「钱兄弟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