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驯兽,最好是一次就成功,心软只会留下反抗的根基。要直接将服从钉在怜生骨子里,叫她再生不出其他心思才好。
楚怜生过敏了,起了湿疹。她知道这青旅不乾净,可没想到自己会因此而生病。
她痒得厉害,没钱去医院,在网上搜了搜要涂什麽药,去药房买了支。
可还是痒,痒得厉害,痒得睡不着觉。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住这里了。她开始後悔没收那笔9999的转帐。
她甚至後悔自己当初在那堆文件上签了字。
甚至开始恨,恨父母亲太狠,恨赵东堂的背弃,也恨大哥,恨他就这麽把她赶了出来。
上铺的女孩踢了一脚围栏,恼道:「大半夜的,动个没完了是吧。」
楚怜生带着恨意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可走到楼道里,昏暗的灯光照着,那些恨意又消了。
她能恨谁?没人该她的。
楚怜生蹲坐下来,麻木地望着自己的影子。
救救她,救救她。来个人,救救我吧。
「妈妈。」她又念叨了一声,「妈妈……」
楚怜生站起来,走出了青旅。她一直往前走着,从夜里走到了太阳东升。
她望着天边的太阳,却感觉不到它的温暖。
六点,街上开始有人走动了。车子也渐渐拥挤起来。
楚怜生仍然慢慢走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
她看着那些高楼,想像着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模样,走到天台上去。
看到河水,也恍惚间见到自己跌了进去。
车子的光打过她,她好像被撞到了,回过头去望,又只是错觉。
她一直走着,到最後走不动了。
她靠着河堤的栏杆,看着河水里的垃圾,在脏与不脏之间徘徊。
她握住栏杆,仿佛下定了决心。
楚青晚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怜生。」他轻声唤道。
楚怜生以为只是幻听。
楚青晚又唤了一声:「怜生。」
楚怜生回过头去望,太阳正好在楚青晚背後,衬得他犹如天神。
楚怜生想,她好像见到神了。
於是泪流满面。
楚青晚带着白猫回了家。
白猫生病了,还脏兮兮的,可楚青晚一点都不嫌弃。抱着白猫到自家医院全身检查了一遍,不是什麽大问题,很快就能治好。
白猫很胆小,总是黏着他,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扑到他怀里。
他抚摸着楚怜生柔顺的长发,怜悯地安慰道:「别怕,大哥在呢。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楚怜生贪念着楚青晚带来的温暖,就算这温暖是鸩酒烧灼肠胃附加的错觉,她也心甘情愿饮下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