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气的脸色发红,呵道:「你放肆!你是哪家的?知道我家大人是谁麽?说出来吓死你——」
「翠珠。」
江婉柔呵斥住翠珠,问车外的侍卫,「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占了他们的路?」
侍卫犹豫道:「虽是如此,可他们不曾避让……」
这事真较真儿起来,是他们不对在先。可这几年都是这麽过来的,陆奉权倾朝野,旁人看见陆府的标志自会避开,侍卫也习惯了,竟不觉得自己有错。
反而觉得对面不识好歹,可恶可恨。
「行了,到此为止,走吧。」
江婉柔一听就知道自家不占理,她当家後十分约束下人,严令禁止仗着陆府的名头为非作歹。可有些东西是不可掌控的,比如侍卫和马夫的傲慢,水至清则无鱼,她也不好太过苛责。
江婉柔只当流年不利。食盒翻了,裙摆上沾染了汤汁,即使翠珠已经拿手绢擦拭乾净,她依然觉得不舒服,只好打道回府。
倒霉的事一件接一件。
马儿方才受惊,竟不走了!马夫不敢甩鞭子,毕竟畜生不通人性,万一马再发狂伤了夫人,他真万死不能辞其咎。
马夫急得满面通红,这时对面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对面可是陆奉陆大人的家眷?」
声音如玉石般的温润质感,不疾不徐,让人如沐春风。
这应当是那家的主人。
江婉柔回道:「我是陆奉之妻,今日冲撞大人,实在对不住,您先请。」
对方似乎诧异她的身份,停了一瞬,含笑道:「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陆夫人,我是裴璋。」
江婉柔初听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裴璋,这不是五姐的夫君麽!算起来她要叫他一声「姐夫」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江婉柔有些尴尬,这个时间丶地点都不适合叙旧寒暄,而且她和裴璋也没旧可叙。她比五姐先出嫁,五姐成婚时没请她,她只送了添妆礼。後来他们夫妻离京上任,她连裴璋的面都没见过。
那边裴璋似乎下了马车,按照辈分,江婉柔不好不露面。幸好这个巷子没什麽人,她提着裙摆下来,给他见礼。
「五姐夫,今天时机不巧,我改日自当备厚礼,拜访您和五姐姐。」
江婉柔说道,一边暗自观察裴璋。他有一副好相貌,肤色白皙丶身姿颀长,浑身透着股书卷气。不是那种死板的书呆子,而是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
裴璋微笑道:「客气了,我和婉莹刚回京城,暂时在城南的新月巷落脚。陋室鄙薄,怕招待不周,唐突妻妹。」
江婉柔眼皮一跳,这话说得真有意思。
话里话外透着客气,可又把落脚地大剌剌告诉了她,这是让她去还是不让她去?
江婉柔只好回道:「应该的。」
两人相隔有五丈远,江婉柔带着丫头侍卫,裴璋那边有马夫和小厮。众目睽睽下,两人客套又疏离。
好在裴璋也知道这不是说话
的地方,痛快离开。江婉柔这边的马儿也从惊吓中回神,缓慢往前挪。
车厢里,江婉柔回忆方才的一幕,半晌儿幽幽叹道:
「五姐,倒是好福气。」
第10章如同早春桃花尖上摇摇欲……
她当年在陆府举步维艰,对五姐江婉莹关注不多,只听说她的夫君才学出众,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她当时感叹她好命,倒不是因为什麽状元,而是她随夫君一起外放,离开了京城。
外头山高水阔。没京城那麽多繁杂规矩,且路途遥远,一般不会带上家中年迈的爹娘。她跟夫君新婚燕尔,头上又没有长辈压着,天高皇帝远,她不敢想有多自在。
比陆府那个烂摊子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今日见到五姐夫,方觉什麽叫「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一出来,陋巷仿佛都添了华彩。不卑不亢,行止有度,除了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她对裴璋的印象十分不错。
而且因为她自小读不进去书,对读书人有天然的仰慕敬佩。她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能鞭策淮翊好生向学,可他那一□□爬字……唉,不提也罢。
江婉柔的思绪逐渐飘远,裴璋再出色也只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有很多事要忙,陆奉和江婉雪,淮翊的身子,过年的安排,年後老祖宗的寿辰……一桩一件,很快把裴璋抛到脑後。
***
城南,新月巷,一座三进出的老宅门前,一身着华衣的窈窕妇人依门远望。
裴璋下了马车,让人小厮取来大氅给她披上,温声道:「外面风紧,不必在外等我。」
那妇人肤色白皙,长相秀美。好好的清秀佳人却穿了身织金的海棠色袄裙,头戴鎏金牡丹花簪,穿戴过於艳丽,反而掩盖了她原本的清丽。
这是裴璋的夫人,江婉莹。
江婉莹挽起裴璋的手臂,一边往回走一边道:「这麽久不回来,我担心你。」
两人进了正厅,裴璋不动声色把手臂抽出来,「路上耽误点儿事。母亲呢,身子好点儿吗?」
江婉萤身体一僵,唇角微微下沉,「筝表妹给母亲喂了药,正歇着呢。」
裴璋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没看到她的不悦,「年关繁忙,母亲那里,劳你费心了。」
说罢迈步前往书房。
<="<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