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翠珠欢天喜地的应答,一双巧手上下翻动,卸下珠翠金步摇,绸缎般光滑的黑发顿时散落下来,映衬着肌肤白的好似在发光。翠珠把她的长发轻柔束起,放下床边玉钩的帐子,轻声道:「夫人,您再睡会儿吧,奴婢在外头守着。」
尽管此举并不合礼数,可如今老祖宗在春晖堂不理俗事,刻薄的婆母被软禁佛堂,任性的小姑远嫁边塞,陆府全靠陆奉一人支撑门楣,妯娌更不敢跟江婉柔叫板儿。她现下是府里说一不二的大夫人,谁敢挑她的刺?
比刚进门时大着肚子在婆母面前立规矩,好了不知多少倍。
人得知足。
江婉柔心里默念着,缓缓阖上双眸。
***
陆奉向来守信,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今日不知怎的,过了子时依然不见人影。
到了换值时辰,翠珠行了礼下去休息,换上另一个贴身大丫鬟金桃。金桃给房里换上新的熏笼,轻声道:「夫人,您先小憩会儿,等大爷回来奴婢伺候。」
「不用,我等他。」
江婉柔熬得双眸泛红,依然摇了摇头。她起身到铜盆前,伸手试水温,吩咐道:「水凉了,添点儿热水。」
不仅水凉了,桌子上的夜宵也凉了。陆奉回来时早时晚,自从他晚间添过一次菜後,江婉柔便准备好夜宵等他,也不多,三荤两素一壶酒一道羹,他回来饿了便用些,不饿就把菜撤了,赏给守夜丫头侍卫。
尽管陆奉十次有九次不动筷,她依然不忘准备,甚至每次陆奉回来时饭菜都是热的。
金桃添了热水,抬头问道:「夫人,菜还热吗?」
金桃有两层考虑,一则这个时候大人还没回来,十有八九在外有宴请。二来已过子时,大人回来用完这一桌子夜宵,睡不了三个时辰天就亮了,今日这桌菜,大人定不会动筷。
既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呢?
江婉柔面不改色道:「热。」
「对了,我前几日让你做的腰带怎麽样了?」
金桃闻言一怔,心虚地垂下头,道:「回夫人,奴婢打好了底子,只是……只是时间紧,没来得及镶边儿。」
金桃绣工好,江婉柔经常让她做些香囊之类的小玩意儿。这次的腰带江婉柔没说什麽时候要,她便没紧着这个做。金桃正懊恼间,上方传来温和的声音,「无妨,正好我现下闲暇,给我罢。」
金桃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把做了一半的腰带连针线一同带来,嘴上依然告罪:「奴婢知错,请夫人责罚。」
江婉柔轻笑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温柔如水,「不过一桩小事,值当你这样?你比翠珠年纪大,怎的胆子这般小?」
金桃抿了抿唇,低着头不敢搭话。
如今她与翠珠同为锦光院的大丫鬟,其实翠珠比她晚来一年,在夫人刚进门的时候,是她和另一个叫「金桔」的丫鬟伺候。当时夫人势弱,满府上下没一个人喜欢她,甚至奴婢也敢欺凌,金桔多次出言不逊,如今她的坟头草已经两尺高了。
当然,和夫人无关,是金桔自己妄图攀高枝咎由自取。在金桃的印象中,虽然夫人生了一副祸水容貌,性子却是极温柔和善的。从不无故打骂责罚下人,还给她们加月钱。如今陆府上下,谁不感念夫人恩德呢?她跟在夫人身边,看着那些曾经对夫人不好的人一个接一个倒霉,夫人不争不抢,倒是越过越滋润了。
金桃脑子不灵光,却在忽然一瞬间觉得,夫人似乎并非空有一副美艳皮囊,也不是看起来那样柔弱可欺。
想通了这一点,她变得愈发沉默,伺候江婉柔也更加尽心,不敢丝毫不恭。
……
主仆各怀心思,都不再言语。大约一炷香後,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门外显出男人高大冷硬的剪影。
「夫君可回了。」
江婉柔咬断手中的金丝线,把笸箩放在入门最显眼的案上,扬起娇美的笑靥打开房门。
第3章雪肌玉骨般的肌肤紧紧缠绕……
陆奉解下貂皮大氅递给江婉柔,他脸色微沉,一双黑眸仿佛凝着寒冰。
见此情形,江婉柔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没有出声。她抖了抖大氅上的细碎飘雪,挂在一旁的衣桁上。接着挽起袖口,拧乾浸在铜盆里的手巾,轻柔地给陆奉擦拭脸庞。
能止小儿夜啼的陆指挥使,并非如传言一般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相反,他的容貌十分俊美。高额挺鼻,剑眉薄唇——多年前,陆奉不曾断腿的时候,有匪君子,肃肃如松下风,是京城无数娇娘的春闺梦里人。
可惜,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很少有人敢直视他,从眉骨到鬓角蜿蜒了一道刻骨的疤痕,使这份俊美生生变成了狠戾。
「夫君,可要用膳?」
江婉柔柔声问道,不出意外得到「不必」的答案。金桃躬身把刚热过的饭菜撤走,另有两个小丫头一人一侧,跪地褪去主君的靴子,伺候他洗脚。
和江婉柔不同,陆奉是一个堪称严苛的主子,曾经有丫鬟不小心把汤撒在陆奉腿上,他冷笑一声,当即命人把那丫鬟杖毙,自那以後,府内的下人在他面前皆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夜已深,金桃领着两个丫头悄然退下,陆奉眯着眼眸,淡淡道:「说了多少次,无须等我。」
江婉柔微微一笑,在他的太阳穴轻柔按压,「夫君不归,妾夜不能寐,总觉得不安。」<="<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