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这逆女,还敢当着父母的面打你的妹妹!”沈父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挥出手就要往沈珈芙面上落下巴掌。
奈何沈母挡着,方瑜也大吃一惊,连忙护住沈珈芙,眼眸中闪过寒光,冷声道:“沈大人,沈姑娘如今可是玉妃娘娘跟前的人,陛下亲自下旨特命她侍奉玉妃娘娘,若是沈姑娘出了什么事,玉妃娘娘那边可不好交代。”
沈父被这句话憋得老脸通红,抬起的手颤了颤,还是收下去了,只是语气冷硬地瞥一眼脸色不好的沈珈芙,道:“玉妃娘娘再如何,也不该管到臣子的家事上来。”
方瑜没搭理他,沈母也转过头焦急看着沈珈芙:“没事吧?珈芙,唉呀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珈芙紧皱着眉头,觉得腹中隐隐发疼,她并不知自已脸色有何不对,但听着周围的嘈杂声,只觉得心烦得很。
沈灵初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反应过来以后就开始哭,和胡姨娘抱在一起哭,偏嘴上也不消停,还在拿沈珈芙的丑事一个劲儿地往外说,笃定了沈珈芙在外幽会男子。
“先前夫人不是说要为二姐姐寻谢家的公子来相看吗?说不准那手帕就是谢家公子的。”
“二姐姐自已做出这等有辱家门之事,还、还不让妹妹说了,可妹妹已经瞧见了啊。”
“今日二姐姐就是打死妹妹,妹妹也要给自已讨个公道,二姐姐凭什么那样说我……”
沈珈芙只觉得脑袋里有根筋跳一跳地难受,恨不得堵上沈灵初的嘴,可偏偏小腹越来越疼,她陡然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这一屋子的嘈杂声,小心翼翼地摸向小腹,低着头竭力缓和情绪。
“去、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方瑜心惊胆战地喝了一声,小心扶着沈珈芙靠在软垫上。
“珈芙,珈芙……”沈母瞧见她的动作,一瞬间思绪好像是被抽离了一般,不敢置信地喊了两声。
沈珈芙抬起头看向她,眼睛有点红,却又倔强难过地把头偏开,不敢去看母亲的表情。
沈父这时候也发现不对了,叫人去请大夫过来。
沈灵初一见势头不对,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说不准就是装的。”
没人顾得上她,方瑜赶紧倒了一盏茶,但见着倒出来的是茶水又拿开了,让人去寻温水来。
底下的丫鬟们赶紧去了。
沈珈芙咬着牙,脸色依旧发白,却死死抓住了沈母的袖子:“不请大夫…母亲,不要请大夫。”
这孩子要是在此时被查探出来,即便她是玉妃跟前的人今日也回不去鹤山别院了,除非她能把祁渊说出来。
她要把祁渊说出来吗?
可说出来她就只能入宫去。
想到祁渊,沈珈芙忍不住心头憋闷,他为什么偏在这种时候不在她身边。
沈母的手一抖,眼中含着泪,舍不得看她疼成这样,但如果请了大夫来,诊出了脉象,她女儿还能有活路吗——
“姑娘恕罪,奴婢听从圣命,陛下叫奴婢护着姑娘安危,今日这大夫,必须请。”方瑜一声打断了沈母的思绪。
她几日前就给陛下传去了信件,若是顺利,陛下如今应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一个沈府罢了,姑娘只要把陛下的身份说出来,自然无人敢置喙,等到陛下到来,这一屋子欺负姑娘的人都讨不到好处。
沈珈芙似乎愣了神,茫然看着方瑜,随后咬着唇,一言不发,似乎认命了。
大夫没一会儿就被人拉着进了屋,还没来得及抹一把汗,一眼就看出这屋里需要诊脉的是哪一个,急忙到沈珈芙跟前去,给她诊了脉。
片刻后他便收了手,赶紧写下了方子,叫人去抓药。
“大夫,我这女儿是何病症?可严重?”沈父诧异地问了句。
那大夫看看沈珈芙那未出阁女子的发髻,又看着这一大家子人,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这位…姑娘,今日是动了胎气,想来姑娘近日常觉乏累,夜中难眠,今日情绪起伏大了些,这才会觉得腹中疼痛,好在姑娘身子还算康健,吃两日安胎药便好了。”
这一句话落下,堂中安静异常,下一瞬,又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说什么!”沈父把那大夫提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他。
沈珈芙也只是在心中道了一声果然,侧过头一看,见方瑜面上不露惊讶,便知道她是早就猜到了。
她猜到了,那必然是同祁渊说了。
沈灵初和胡姨娘也没想到一贯知礼持重的沈珈芙敢做出这种事,那、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沈母轻轻给沈珈芙抚了抚脊背,站在她面前挡住怒气冲冲的沈父。
“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沈父一把把她推开,恶狠狠地看着沈珈芙,伸手指着她,“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沈珈芙眼看着母亲被大力推开,起身就要去拦,好在方瑜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
“是谁!你怀的是谁的孽种——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孽障!”沈父怒火中烧,几乎要失了理智,却见旁边扑过来一个人,挡在身前,持刀而立。
“沈大人慎言。”语气一顿,她转头看向沈珈芙。
沈珈芙若不说出陛下的名字,她也不可能罔顾她的意愿。
都到了这地步,照理说沈珈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看着方瑜,轻轻问她:“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瑜知道她口中的‘他’说的是谁。
于是微微垂首,恭谨道:“如若观信即走,这时候应当已经快到曲州城了。”
说起来也还真快,但若是祁渊没打算过来,那沈珈芙也没必要再提起祁渊的名字。
他会过来的吧?
沈珈芙忍不住猜想,手掌一下下轻抚着小腹,望着一脸愤怒惊诧,甚至目眦欲裂的沈父,开了口:“这孩子,你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