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瞒过去了,许千松了口气,继续算题。
「不对啊,这味儿我好像闻过。」
「那就闻过呗,一个牌子的,不是挺正常?」
「哦。」
第三节语文课的时候,路帆走下来,路过张淳。张淳猛地一回头,「诶,想起来了,就这味儿!」
……
许千没理她,心里却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麽像是被,捉奸了呢?
日子平淡无奇。适应了高中的节奏以後,厌倦的情绪不免暗暗滋生。相同的动作循环往复,同样的课表一周又一周按部就班。
好没劲。
许千开始疯狂地看小说,旧的,新的,中国的,外国的。也不管是什麽内容丶写得好不好,拿起来就读,狼吞虎咽。课堂上,自习时,只要觉得无聊困怠,她就从桌洞两摞练习册的後面抽出一本小说来,放在腿上,鬼鬼祟祟地读起来。
刚开学的时候花姐说过,教室里不允许出现小说,只有每周连着的两节阅读课是例外。其他时间,看见一本,没收一本。
一开始有不怕死的,比如沈松,把电子版列印出来,夹在文件夹里,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结果一个不留神,被从後门悄无声息走进来的花姐一击致命,叫出去深谈一番,从此成为重点「关照」对象。只要一低头,花姐就出现。
除了沈松,还有几个人也登上了花姐的关注名单。许千凭着敏锐的观察能力,看书过程中时刻保持高度紧张,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停手。再加上她在花姐那里印象一直很好,大半个学期过去,在课堂上看完了十几本小说,从未失手。
於是放松了警惕。
下午自习。
许千在看《雪国》。
早就读过了,因为她,忍不住想再读一遍。
「景色却在姑娘的轮廓周围不断地移动,使人觉得姑娘的脸也像是透明的。是不是真的透明呢?这是一种错觉。因为从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是从她脸的前面流过。定睛细看,却又扑朔迷离。」
「他们两人跑过来了。银河好像从他们的後面倾泻到前面。驹子的脸仿佛映在银河上。」
「映在银杏树叶上的夕影浓重起来了。已无过路行人,少女连头也不回。走在前头的小狗,拖着链条,急於回归。少女迈着轻快的小步,太美了。」
第一次读还是在初二。那时读到这些句子,只觉得风很轻柔,月色很美。如今再读,那些形象都有了清晰的面庞。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不同的命运,同一副眉眼。
沉浸在文字和记忆交叠的部分里,许千的身体渐渐腾起,仿佛飘在空中。
所有不曾懂得的,全都了然於心。
嘴角扬起的笑容被一阵脚步喝退。再做掩饰也来不及了。
花姐拿起书,看了看,叫她出去。
走廊里,夕阳刺眼。
「作业写完了?」
「嗯。」
「写完了就能看小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