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挺可笑的,从一开始就很搞笑。我丶唐玦,平庸不自知还那麽自以为是。」
「我的所有努力丶固执丶和骄傲,都像个笑话。」
「我不知道为什麽突然间我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活着,就是笑话。」
「最後我想死,没有死成。」
楚玊没有说话,藏在一边的手握紧,好似要用力将桌子掐碎。
「我在家里挂好绳子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忽然想起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我平安。我不能让她伤心,我不能辜负她,我不能对不起她。」
「但是人生确实很没有意思,那混帐看出我不快乐,跟我说人活着就是累,世界就是犯贱。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但我不会允许自己碰那种东西,你放心。」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事情就是你刚才看见的样子。」
唐玦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我又活过了一天,我很开心,我没有疯,我很好。」
老江鼻梁有点滑,眼镜要掉落,他抬头定了定,然後眼珠子转溜,看看这位,看看那位。
两位僵持在急诊室。
整个房间只有老江在动作。
他给唐玦打好纱布之後再将目光投向楚玊,他悄声询问:「你,你,你不说话啊?」
——该你说话了啊。
而楚玊没有抬头,目光落在白色地板,她轻飘飘回一句:「我无话可说。」
人民医院离庆楼春路不算近,她们刚才也是打车来的,路程二十五分钟。
楚玊叫了车,她们站在马路边等。
医院门口,隔壁有开着的便利店,对面是病友家属为主要流量的宾馆。
没有话说,双方沉默。
她们好像没有人在意车还有多久到达。
「楚玊,或许……」
「没有或许。我从没想过,也请你不要说出口。」从没想过,要分开。
唐玦神色黯淡,不管不顾:「我以前觉得我们很有缘,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後来才知道原来是我没有认清楚我自己。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应该和更好的人相配,比如龚——」
「唐玦。」楚玊冷声打断她,再看过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了,所以原来,你在教堂跟我说的那些矢志不渝的话,是遗言。是遗言才说得那麽不留馀地,但你现在又不想死了,於是你回过头来觉得自己得想清楚,然後你就可以在这里跟我扯东扯西!」
楚玊,平生发过最大的火。
「你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你妈没有给你打电话,如果你就那麽死了,你没有想过我会有多後悔多无助。你不用担心我会像你一样下辈子就活在阴影里。」
楚玊的怒火一寸一寸侵蚀入唐玦眼中。
「如果现在我要跟你分手,你把我当什麽人?嗯?我楚玊在你心里是有多不堪,让你觉得……」措辞,三秒:「觉得我们应该大难临头各自飞。」
唐玦再没有开口,又不敢看她,她躲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