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灯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等,忽而瞥见苏望笙衣裙上有根狗毛,便伸手为她轻轻拂了下来,手不小心碰到了苏望笙的大腿,她忍不住僵了下身子,有些嗔怪地看了姜灯一眼。
姜灯一脸无辜地指指地上的狗毛。
因为是和音弦相对而坐的,所以音弦没看见狗毛,她只看见姜灯摸了下苏望笙的大腿,惹得苏望笙嗔怪她一眼。
她茶也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们,问道:“冒昧问一下,二位道友是什么关系?”
姜灯正要回答“师姐妹”,可苏望笙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率先握住她的手,提到音弦面前晃了晃,笑道:“道友觉得呢?”
音弦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喃喃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苏望笙轻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两情相悦,彼此喜欢,也没有妨碍到什么,为何不能在一起?”
她不动声色扫了眼姜灯,那个傻子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好似被吓到了,耳尖却红得不像话。
她心里无奈地笑笑,面上却仍然云淡风轻,她道:“难道就因为和这世上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错的吗?难道因为违反了所谓的阴阳伦理,就不该在一起吗?道友原来是如此狭隘的吗?”
她这一连串的质问让音弦哑口无言,好半晌才低声道:“也不是,我就是……就是……接受不了。”
她长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我有个女徒弟,名唤‘姚听雨’,她二十岁生辰时,说……说心悦我。”
音弦捂住了脸,像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嗓音闷闷道:“可我大了她十二岁,是她师尊啊,况且我们同为女子,这……这实在是不合适。”
姜灯依旧没回过神来,只是看着苏望笙握住她的手,脑子里乱糟糟,不断重复着苏望笙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两情相悦,彼此喜欢。
音弦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只是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脑海中回忆着和苏望笙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像隐隐约约摸到了什么,却又实在抓不住。
一颗心忽上忽下,跳个不停。
苏望笙知道姜灯在想什么,却故意晾着她,只是看着音弦,一针见血道:“那道友喜欢她吗?”
音弦愣住了。
她放下手,抬起头来,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姚听雨说心悦她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随后就是觉得不该如此,之后又一直躲着姚听雨。
她一直都在听姚听雨说喜欢自己,但从未思考过自己是否喜欢她。
苏望笙轻笑道:“那道友不妨静下心来想想,若是你也喜欢她,她也喜欢你,那在一起又何妨?”
音弦欲言又止。
她喝一大口茶,只觉得心乱如麻,茶水入喉,好似烫的不行,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想起来自己的酒已经喝完了。
音弦长舒一口气,许是觉得遇到同道中人了,断断续续把她和姚听雨的往事讲出来。
她是个散修教的,因着天赋高,出师后竟也闯出了一番名堂。二十二岁那年,她浪到了漠北,从一狼妖口中救出了一个十岁的小孩,正是姚听雨,念在她无父无母的份上,就收为了徒弟,带在身边。
姚听雨性子沉闷,但是做事老成,这么些年来,反倒是她在照顾大大咧咧的音弦。随着姚听雨年纪增长,音弦也隐隐约约品出了点她的不对劲,可她并不在意,只当是姚听雨是年纪小不懂事。
后来姚听雨二十岁生辰,醉酒后向音弦坦白心意,音弦这才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是怕得不行,一直躲着她。慢慢的,姚听雨也就不坚持了,就在音弦以为她终于放弃时,妖妖出现了。
她似乎是姚听雨的表妹,虽为少女,行事却狠毒,不知怎么知道了姚听雨和她的事,竟是怂恿姚听雨对她下药。她那素来乖巧的徒弟就这么被带坏了,竟然真的对她下手了。
猜来猜去
“你让睡了?!”姜灯终于回过神来,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苏望笙捏了捏她的手背,带着些无奈的口气解释道:“道友莫要生气,阿灯有些心直口快,她的意思是想问你没事吧。”
姜灯讪讪道:“……不好意思。”
音弦摇摇头,并不在意,她道:“听雨乖巧,没听妖妖的话下那种腌臜药,只是一些蒙汗药罢了。我对她不设防,虽然中招了,可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在我床边守了我一夜。”
她忽而想到那天醒来后的场景,小徒弟缩在她身边睡着,却没怎么靠近,只是捏着她衣袖的一角,表情很委屈的样子。
她原本慌乱的情绪稳定下来,甚至还感到一点茫然和庆幸——还好徒弟还是善良的,没有被妖妖那个黑心家伙给彻底带坏。
但是给她下药这种事还是让音弦很介意,于是她故意让小徒儿去开宗立派,把她拖住,然后自己偷溜出来了。路上听说了长生会的事,为了散散心,她便来了一世城。
她扶着额头,苦恼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苏望笙若有所思,“所以道友当初是看出了什么,故意来找我们的?”
音弦倒也不隐瞒,颔首道:“一进客栈,我就意识到你们二人关系不简单……”
她顿了顿,挠了挠头,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顿了片刻才道:“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姜灯想细问是什么感觉,毕竟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但是苏望笙却抢先开口打听道:“道友知道妖妖是哪个门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