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根本沒有那個去追的勇氣,翟清俊把他當最好的兄弟,所以在追求者們的競爭中,許川可以全程旁觀,可以知道裁判的想法,甚至可以左右裁判的選擇,賄賂裁判——
唯獨不能自己參賽。
不知過了多久,班裡的探子站上講台「啪啪」拍桌,大喊道:「都快醒醒!老羅來了,在辦公室訓翟哥呢,下一步就進班了!」
許川收回思緒,看到同桌整個人抖了一下,迅坐起身,慌慌張張地摸眼鏡,戴上後整理儀容,拿過交界線處的卷子一筆一划地寫名字,然後找到第一題開始高度集中注意力地寫答案,一連把前八個選擇題連算帶蒙地寫完,才長舒一口氣。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周全到手動把眼睛撐了撐,看上去不那麼睡眼朦朧。
同時幾個剛去打籃球的也頂著張剛洗完的臉進班坐下開始裝模作樣。
……
這就是經驗啊。
八班原住民面對老羅時的精彩表現,永遠是他們這些剛來一學期的人無法企及的。
不多時,老羅一手捏著一沓答題卡,身後跟著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的翟清俊,兩人一前一後進班。
老羅站上講台,掃視全班——
「化學老師的車半路壞了,便宜你們瘋玩一節課。」
台上的女人名叫羅頌梅,大約4o歲,具體年齡沒人敢問,八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長著一張嚴肅冷厲的臉,約莫是因為不愛笑,臉上歲月的痕跡看著很輕。
她個子不高,常年靠高跟鞋撐場子,頭髮總是看似隨意地夾著或者盤起,但卻又讓人說不出隨意來,總覺得每一根頭髮絲都寫著一絲不苟。
羅頌梅跺了跺高跟鞋,悶悶的兩聲響後,她面容嚴肅帶著怒氣,垂眸睨視著講台下的學生們:
「期末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最高分賀天一,第二許川。其他人等公布了自己去榜上看。著重說一下這個人——」
她抬手看都不看一眼地指著比她高出不止一個頭的翟清俊。
許川跟隨著大家的視線朝著翟清俊看去,對方卻從眾多視線中一下就抓住了他,一秒對視,許川想起他和翟清俊已經將近一周沒說過話,又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
台上的少年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很高,許川記得他淨身高就有187,當然最矚目的不全是身高,他還長了一張格外帥氣的臉。
這張臉該怎麼形容?是很傳統意義上的帥,又有點匪氣,笑起來的時候看著有點壞。
遙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翟清俊誤以為他是欺負了女同學的小混混,上來就給了許川一腳,許川氣得簡直要冒煙。他氣極了就不說話,憤憤地看著翟清俊,兩人就這樣眼神互剛了好幾分鐘。
一直到有人跑過來告訴翟清俊,小混混已經抓住了,這位同學是無辜的。
那時翟清俊還沒長開,但已經初見端倪,他尷尬地撓著頭,嘿嘿地衝著許川笑。
當時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上,笑容痞氣中帶著些乖巧。
大概是因為這張臉——許川這個記仇的性子,氣居然莫名的當場就消了。
到現在,他不用看著翟清俊的臉也能清楚地記住他臉上的每一寸,記得從第一次見到現在的每一點細微的變化。
也不是想記,也沒刻意去記,就是看一眼,然後忘不掉。
許川思緒跑的太遠,台上翟清俊為「寫英語作文時睡著並把口水流到了答題卡上」而道歉時,他才收回一絲魂,嘴角勾起一點不明顯的笑意。
注意力集中,集中——
第一題選c。
下課後,許川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書包,同桌是個級行動派,剛一打鈴人就飛走了。許川剛想借他椅子放一下要帶走的書,一個纖長有力的手就將他這些書全部托住。
手的主人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椅子上,帶著一身熟悉的味道。
「都一周了,你到底在生什麼氣?」翟清俊挪了挪,連帶著椅子一起面對著許川。
他另一隻手把許川的書包搶過來,將書一股腦裝進去。
唰——
原本許川要收拾十分鐘的書包就這樣被迫收拾好了。
許川空著手沒事做,伸手要去拿桌上的水。
翟清俊又搶先拿過來把瓶蓋擰開,水送到他手裡。
許川:「……」
「今天晚上去哪吃?」翟清俊好像絲毫不在意上一個問題沒得到答案,話題跳脫得好像他們已經和好,許川已經答應跟他去吃飯了似的。
他倆是經常一起吃飯,但最近因為許川沒來由的「冷暴力」,已經一周沒坐在一張飯桌上過了。
「徐雅茵來找過你。」許川迴避了他的問題,把瓶蓋從翟清俊手裡搶過來,自己擰好。
翟清俊蒙了一下:「誰?」
「籃球場那個跟你加了微信的女孩。」許川說。
翟清俊表情還是有些茫然,「有我微信?那有事怎麼不微信找我啊,她找你了?」
許川也想過為什麼不微信聯繫,但女孩子總是有儀式感的,也許這樣約人更正式?
他說:「嗯,托我給你帶話,周末想約你出去玩。」
教室里已經沒剩幾個人了,許川站起來關上了身側的窗戶,拿起校服外套準備走。
翟清俊拎著他的書包跟上去,「那你答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