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忧呆呆的看着这场充满鲜血的搏斗结束,好久才回过神来,看向韩潮那边,那边韩潮似乎已经事了拂衣去,老头与那吴冠南也不知为何消失在了客栈。
裴长生从旁边客栈走了出来,身上尽是鲜血淋漓的他拖着自己的闲云野鹤,那闲云野鹤上未干的血迹可以看出刚才的裴长生经历了什么,但是似乎李无忧并不买账。
裴长生先开口道:“你没事吧?”
李无忧瞪着裴长生怒道:“你刚才干嘛去了?如果你没打伤彭老前辈,那彭秋前辈今天就不会死在这里!老杜他也不会死在这里!”
裴长生无奈道:“刚才客栈挑战者太多拦住了长生的去路,否则长生必会及时赶到,他们也不会死于非命。”
李无忧讽笑道:“你裴长生不是天下第一剑么?客栈能有多少人?挡得住你裴长生?”
裴长生有些羞愧道:“长生那日买扇之事误了心境,剑术有些退步,故不能快速斩杀一条血路,甚至也负了些伤。”
李无忧转过身一甩袖子,大声道:“偏偏这时你乱了心境?你的心境也真是会挑时候乱啊!”
裴长生收剑道:“若是小王爷没事,长生便放心了,其他人长生不曾答应王爷护其周全,长生无过,现在已午夜,小王爷歇脚的客栈已毁,小王爷今晚无处可去,不如来长生所在客栈的房间歇息,长生也好保护小王爷不会再次遭遇伏击。”
李无忧冷哼一声,甩了一下子袖子便踏入旁边客栈,长生也紧随其后,附近上千精兵看着这一幕,领头的将士始终没敢下令出手。
这一夜,因为老杜和彭秋的死,李无忧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房间传来了敲门声,青衫剑客拿起剑,警惕的推开了门,竟是那卖扇姑娘,裴长生刚要说什么,那卖扇姑娘便先一步开口道:“我来是把那马无双带回给你们,昨夜长安城城郊尼姑庵突然闯入上千精兵,马无双,死了。”
李无忧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颤颤巍巍的拔出裴长生的剑,指向卖扇姑娘,怒道:“马无双前辈现在在哪?”
卖扇姑娘纤纤玉指轻微弹在剑锋处,她指尖的内力令李无忧倒飞出去,内劲未消足以震的他松开了剑,轻蔑的看向李无忧,冷道:“想不到李尚竟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便是本姑娘这般,一掌下去也足以要了你李无忧的命。”
言罢,卖扇姑娘便要再次出手,裴长生眼疾手快,拦住了卖扇姑娘。
卖扇姑娘讥笑道“想不到你裴长生还会对本姑娘出手。”
裴长生默不作声。
卖扇姑娘摆了摆手,冷道“罢了,你裴长生就是这样,装傻子不就是你裴长生千年不变的最常用的杀招么?公子世家满园火光纸花,你裴长生却在一旁痴笑之时,我便明白了你裴长生是什么样的人了,什么奈何桥上彼岸花,什么执剑逍遥至天涯,你裴长生不肯负天下,只肯负了自己的家,真够可笑了,你怀中抚剑之时,不觉得这闲云野鹤始终剑锋冰冷么?”
裴长生仍是默不作声。
或许是觉得自己再与这榆木疙瘩多说一句都是自讨没趣,卖扇姑娘便转过身道:“那将府小王爷若是即刻出发尼姑庵,还能见到马无双死前一面,告辞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卖扇姑娘,裴长生头也不回的伸了一下手,闲云野鹤便回到了手中,只道了一句走吧便继续不言不语。
李无忧努力的起身,看来是伤的不轻,不曾习武之人细皮嫩肉的怎么顶得住这内劲入体,只是挣扎着,李无忧便颤颤巍巍的踏上了去往尼姑庵的路上。
终于是赶到了尼姑庵,满地狼藉的披甲精兵尸首,似乎书写出昨夜的历历在目,马无双坐在尼姑庵门前,披着白发的马无双此刻如风中残烛。
看到小王爷的到来,马无双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小王爷,马某人昨夜遭遇数千精兵伏击,杀的好不痛快!”
裴长生悲悯的看着马无双,李无忧则轻轻道“可惜本王爷没机会看上形意门门主的大手笔。”
马无双淡淡道“不打紧的,小王爷,马某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便是死后记得向王爷多多美言几句,我马无双四十年为将府当牛做马为的只有一个形意门的未来,一拳一脚树一坟,一生无双形意门。”
李无忧含着眼泪连连答应,马无双欣慰的笑了,他朝着裴长生道“马某人真想不到你裴长生来历这么大,身为一个大丈夫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舍小家顾大家,马某很钦佩。”
裴长生平静道“谢谢。”
马无双示意小王爷靠近点,李无忧连忙凑到马无双身边,马无双一掌打在小王爷腹部,灌输了自己全部的内力,李无忧瞪大了眼睛,马无双惨笑道“早知命不久矣,我这百年的内力全部交给小王爷,只想王爷能记得与我形意门马无双之约,可惜了,只有六成能到小王爷身上。”
或许是煽情的让裴长生于心不忍,他转过身,不再看这英雄落暮。
马无双闭上了双眼,想到那李尚出行之时对自己说的话。
“我儿无忧二十出头,却不曾一日入这武道,对其以后将府传承实在是差的太远,素闻形意门马无双以内力淳厚为名,本王想让你马无双将毕生内力交于我儿,可否?”
“能被王爷看上是马某是福气,马某定将毕生内力传于小王爷,只是形意门以后”
“今日你与本王君子之约,以后形意门与我将府世代友好,形意门门徒便是犯了本朝律法,只要不犯天子,便相安无事,将府傲立朝野一日,你形意门便一日被首推崇。”
想到这里,马无双嘴角微微上扬。
看着缓缓逝去的马无双,李无忧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仅仅一夜之间,身边三个前辈落幕,他一面手上挖着泥土,一面喃喃道
“长安城中长安楼,前辈三人此处囚。”
“若不折尽长安柳,怎能消我长安仇。”